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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禅?禅的起源

净慧法师:什么是禅?禅的起源

  我们所讲的禅,不是“六度”中所说的“禅波罗蜜”的禅,当然也不是“四禅八定”的禅,而是禅宗所提倡的禅。禅宗的禅与六波罗蜜的禅是同一个事物,又是分别的两个事物;它与四禅八定的禅可说是同一个事物,又有所不同。

  众所周知,禅宗有四句格言,叫做“教外别传,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

  既然是“教外别传,不立文字”,语言是应当扫除的,那么为什么还要讲呢?因为不借助语言文字,要想进入禅就很困难,不得其门而入。所以,六祖大师在《坛经》里有一个解说,所谓不立文字,并非不用文字。六祖大师说:“直道不立文字,即此不立两字,亦是文字。”不立文字者,就是不执著文字,但又不能离开文字,还是要用语言文字作标月之指,“因指见月,得月亡指”,这就是语言的功能。

什么是禅?

  首先,禅是一种境界。

  禅宗有一句话,叫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呢?是觉者的生活境界。觉者就是佛,佛时时都在禅当中。佛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无不是禅。所以说“行亦禅,坐亦禅,语默动静体安然”,这是觉者的生活。“那伽常在定,无有不定时”,这就是禅的境界。我们可以从外表看到佛的那种安详、自然、喜悦,这也是觉悟者的生活境界。开了悟的人,还没有完全成佛,他也会有这个境界,这是第二个层次。修行者、修禅的人有时也有这个境界,但是他的这种境界不能完全打成一片,是有间断性的,这种境界在层次上与佛的境界有差别。行者的境界,是第三个层次。

  “心、佛、众生,三无差别”,你的知见可以是与佛平等的,但那仅仅是因地中的一种平等,不能完全做到果位上与佛等同。说心、说佛、说众生、说平等,仍是一种理论、一种思维分别。这一切的一切,都要抛开。只有把一切的理论架构抛开了,把一切的思维分别抛开了,你才能体验禅的境界。

  换句话说,只要你把二元对立的东西彻底放下,当下就是禅的境界。并不是说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是那个境界,一切都是当下的。我们不妨试一试,在片刻之间,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你可以体会一下这种境界。从效果来说,禅是一种境界,我们每个人真正要去把握的就是这个。

  第二,禅是一种受用、一种体验。

  禅的境界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只有自己去体验、自己去受用;而且这种受用是自受用,与他人不能共。禅的受用和体验,唯行者有,唯证者得。你若是个修禅的人,就会有这样的体验和受用;你若证得了禅的境界,你就会得到这种受用。

  用一个比喻来说,在农历六月三伏天,走在太阳底下,那个时候我们最想什么呢?就现代人而言,是想到一个有空调的屋子里面去。当我们进到这个有空调的屋子里以后,会怎么样呢?好清凉,好自在,好舒服。那种感受,只有你自己知道,那种感觉,用语言描述不出来。别人只看到你在那里很安详很自在,你的那种受用,他是体验不到的,这体验就是不共的。当然,这仅仅是由空间的转移得到的受用。

  刚才说,禅是直接的、当下的。它不需要空间的转移,也不需要时间的转移,即此时,成此事。古代一位诗人曾经描写一位禅师在炎天暑热中感受禅的受用:“人人避暑走如狂,独有禅师不出房。不是禅师无热恼,只缘心静自然凉。”

  “人人避暑走如狂”,在暑热炎天,都想避暑,东奔西走好像发了狂一样。“独有禅师不出房”,只有参禅的人、学禅的人、修禅的人,他没有这种奔走如狂的现象。“不是禅师无热恼”,并不是禅师就感受不到这种热恼,“只缘心静自然凉”,心静了自然就凉了。

  心静是个什么状态呢?就是刚才所说的,没有什么热或者不热,凉和热这种二元对立的状态不存在了。一有二元对立,他的感受马上不同了。二元对立是什么呢?就是我们的分别。

  这里还有一个明朝紫柏尊者的例子。紫柏又叫真可,是明末四大高僧(紫柏、憨山、莲池、蕅益)之一。有一天紫柏尊者看书,一直看到太阳下山。到掌灯时分,虽然没有点灯,他依然在看,书上的字非常清楚,一点都不模糊。这时,憨山大师秉烛夜行来到他的房间,看到紫柏尊者在没有灯光的情况下仍然在那里看书,便说:“天色已晚,你怎么还在看书啊?看得见吗?”紫柏尊者经他提醒,马上起了分别心,哦,天色已晚了。当下他眼前一抹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像这样的例子很多。唐朝时候,新罗国(就是现在韩国的一部分)元晓大师一行到中国来求法。走到中国的边远地方,傍晚时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在荒郊野外也找不到一个借宿的地方。几个人没办法就露地而宿,没有水,也没有吃的东西。晚上模模糊糊地到处找水喝,突然找到一个很小很小的坑,里边有一点水,他们就拼命地喝,喝了以后感觉甘甜舒服。到第二天早上一看,那水是从棺材里面流出来的尸水。当下众人起了分别心,呕吐不止。

  同一件事情,由于有分别和没有分别,截然是两种效果。没有分别的那一刻,就是禅的境界、禅的受用。这种受用,是非常明显的。

  到寺院里挂单也是一样的。挂单的和尚来了,把他送到一间房里去,住在那里挺安心的,美美地睡了一夜。到第二天,有人告诉他,这个房问昨天死了人,或者是病死的,或者是上吊死的。他听到这话以后,就不敢再住那间房了。他觉得有鬼。鬼在哪里?鬼在他的心里。这就是分别。这种情况,我们每个人都可能遇到过。

  分别执著害死人,它是世界上一切问题的总根源。要想成佛作祖,先要去掉分别这个东西。

  禅是一种受用,是一种体验。这种体验,要远离分别,达到无分别。因为世界上的事情本来是平等的,一切都是平等的。差别只是它的相,平等是它的性,我们要离相而证性,这样得到的受用才是究竟的。

  第三,禅是一种方法、一种手段。

  这是从禅的方便来讲,不是从禅的究竟来讲。当然,究竟不离方便,方便不离究竟,二而一,一而二。从本质上看,禅是见性的方法,“直指人心,见性成佛”。这种方法,它最究竟的目标就是直指见性,不走弯路。如何才是直指呢?就是要我们每个人彻底地相信自己是佛,要彻底地相信,不是半信半疑,是一点怀疑都不要有。然后,在此观念的指导下,把佛的一切要求一步到位,这就是“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所谓“见性成佛”,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一步到位——直指嘛。

  这种方法是一种动态的方法,不是死的,而是活的,因人、因时、因地而起变化。释迦牟尼佛拈花示众,用的就是这个方法。迦叶没有说话,只是笑一下。禅传到中国后还用拈花示众的方法吗?在禅宗的灯录、语录中,好像没看到有人再用这种方法。没有哪一位祖师拈起花来,你一笑——你哄堂大笑也没用,你没有见性。所以,这种方法是不能抄袭的。祖师他这么一做,一比划,你怎样能够知道他开了悟呢?这要求有有见地的老师,还要有有见地的弟子,彼此默契,心心相印。

  禅宗讲“不以死法与人”,就是因为它没有一个固定的模式。古代祖师在接引学人时,用过很多的方法,总结起来有一千七百多则公案。这一千七百则公案,就是一千七百种方法。这些,只是见于禅宗语录记载的,如果加上那些没有见于记载的,恐怕一万七千种也不止。

  这些运用禅来接引大众的方法和手段,因人、因如、因时,契理契机,灵活运用,不断改变,不断发展,一直到了今天,出现了现在的“安祥禅”、“现代禅”以及“生活禅”等。

  第四,禅是一条道路。

  禅既然是个方法,有了这个方法,就有路可循。是一条什么样的路呢?禅是一条探索开发智慧之路。我们每个人都“具足如来智慧德相,只因妄想执著而不能证得”。我们应该用什么方法来开发它?禅告诉我们,有一个方法,这个方法拈来便是“当机立断,直下承当”。这个方法很简便,但是也很难,这就叫“壁立万仞,无门可入”。在这壁立万仞的情况下,还得要有一点勇气,一步迈上去。

  禅是一条挣脱桎梏之路。我们生活在相对的世界当中,一切相对的东西都像枷锁一样把我们捆得紧紧的,使我们不得解脱、不得自在。比如说,晚上我们要休息、要入睡,如果此时妄想纷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越想睡越清醒,是什么使我们不得入眠呢?是妄想在作怪,是分别在作怪。如果你没有妄想,上床就能睡着。这样的人是很多的。但更多的人喜欢晚上东想西想,他非常羡慕那种头一挨到枕头就睡着了的人,他非常羡慕。但羡慕也没有用,因为羡慕本身又是一种执著。你要睡就睡,睡觉时就睡觉,要心无二用,要从一切分别的枷锁之下挣脱出来。

  禅是一条追求解脱之路。桎梏就是脚镣手铐;去掉桎梏,当下就是解脱。禅能够起这个作用。总而言之,禅是圆满生命之路。我们的生命有很多缺陷,这些缺陷都是自己制造的,并不是我们本有的。我们本来应该拥有圆满觉悟的人生,有圆满觉悟的生命。我们之所以有很多缺陷,就是因为不能够觉悟,不能够回归生命的当下,总是心外求法,向外驰求,所以不得圆满,不得自在,不得解脱。

  千万不要在桎梏之外去求解脱,不要在生死之外去求涅槃,不要在烦恼之外去求菩提。解脱是一种无限的自在,是一种彻底的自由。这种彻底的自由自在,在什么地方?无限就在有限中实现,涅槃就在生死中寻求。生死与涅粲是不二的,无限与有限是不二的,烦恼与菩提也是不二的。其中隔了些什么呢?隔了一些无明,即分别心。你当下超越了它,“不二”就能实现。所谓生死即涅槃,烦恼即菩提,有限即无限,就是这个道理。

  禅这个道路,就是告诉我们这样一个事实。

  第五,禅是一种生活的艺术、生活的方式。

  我们普通人的生活,基本上不具备禅的超然性、超脱性,不具备禅者的喜悦安详,都是在痛苦中挣扎,谈不上什么生活的艺术,无非柴米油盐妻儿老小。当然,僧人也有种种的烦恼。僧人的烦恼,高尚一点叫“求学”,叫“参访善知识”。古人讲“不愁无庙,只愁无道”,都希望在修行上达到一定的层次、在道业上有所成就。有了道,就一定有庙。在家学禅的人也有烦恼,今天听到说参禅好,就来参禅;明天听到念佛好,又去念佛,想阿弥陀佛马上就把他接到西方极乐世界去,不在这个娑婆世界停留,娑婆世界太苦太苦。不学禅的人烦恼就更多,痛苦就更多,可以说是一言难尽。生活当中,哪有什么艺术啊!即使是艺术家,他的生活也并不等于是艺术,也不等于是演戏,演戏是比较轻松的。

  禅者的生活真是一种艺术。百丈禅师写过一首诗,讲出家人的生活,“幸为福田衣下僧,乾坤赢得一闲人。有缘即住无缘去,一任清风送白云。”在乾坤天地之间,禅者是真正清闲自在的人,可见这种生活的艺术性很高。阵阵清风,缕缕白云,就像禅者的生活一样,潇洒自在!我们一般人说潇洒,实际上是硬着头皮说的,哪里有真正的潇洒?

  在这里,要提一提活到一百二十岁的赵州禅师。翻开他的语录,就会发现,赵州禅师的一生都是艺术化的生活,超脱,自由,自在。

禅的起源

  关于禅的起源,我想分两点来说明:一是在印度,一是在中国。

  在印度,禅的起源是说,佛到了晚年临于涅槃之际,有一天,在灵山会上拈花示众,百万人天不知其用意是什么。此时此刻,只有迦叶尊者,破颜微笑。佛陀在这时就说:“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付嘱摩诃迦叶。”

  这就是禅宗所说的禅的起源。

  这个公案的用意,只是就禅是“教外别传,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这一件事提出,不能用现在学术的、历史的、考证的眼光来看。有这件事,还是没有这件事;究竟是历史,还是传说,和禅都没有什么关系。因为禅要说明的,既不是历史,也不是传说。即使是历史,也说明不了禅。

  所以,佛在灵山会上拈花示众,这个公案就是“禅在印度的起源”。摩诃迦叶尊者是如来禅的第一祖,后来代代相传,一直传到第二十八祖菩提达摩。

  菩提达摩是如来禅的第二十八祖,也是中国祖师禅的初祖。他到中国来传法,经历了许多的坎坷。

  达摩大师到中国来的时候,正是中国佛教义理盛行的时期。当时,佛教义理的规模基本具备了;在这样一种环境下,达摩大师要来传“教外别传,不立文字”的禅法,就有相当大的困难。达摩祖师到了南京,跟梁武帝一席问答,相互之间不能默契。所以他只好辞别金陵,沿着往长安的路线北上,后来抵达河南嵩山。

  在嵩山,达摩祖师九年面壁,等一个人来。从九年面壁这样一个简单的事实,可以想见当时弘扬禅宗法门的艰难。经过九年的等待,才有一位叫神光的僧人到嵩山去依止达摩禅师,求“安心法门”。这个公案大家都很熟悉。神光后来叫慧可,是由菩提达摩给他改的名。

  慧可,也就是二祖,从达摩那里得到安心法门,是中国禅宗的开始。

  经过两百多年的传承,禅宗传到了六祖慧能。在六祖以前,都是一个人传一个人,所谓六代传灯。这六代,基本上是单传。为什么是单传?并不是不想多传,而是难得其人。这当中,从二祖到三祖、四祖,都是信受的人很少。

  四祖就是湖北黄梅双峰山的道信大师。四祖道信禅师的道场,现在叫正觉禅寺。那个地方非常好,是一个出人才的地方。从四祖开始,禅宗才开始设立道场,建立了传法的基地。据文献上描述,四祖“大敞禅门,广接徒众”。也就是说,禅宗到了四祖,才真正逐步地打开了局面。

  从四祖开始,不但是传法打开了局面,在生活资源方面,他也另辟蹊径,自耕自食,自己来养活自己,真正走出传法的困境。由此可以看出,当时广大的信众资源,都是在弘扬教义的法师们掌握之下;传心地法门,在当时还不能够被很多的人接受。没有信众资源,在生活上一定是很困难的。在中国,僧人托钵乞食行不通,又没有信徒资源,怎么办呢?在山区里,只能自耕自食。四祖的道场号称住有五百人,自己开田,自己种粮食,自谋生活。由此以后,四祖传五祖,五祖传六祖,才真正使禅宗在中国开了花。

  中国禅宗的起源大略如此:达摩祖师开其端,二祖三祖承其绪,四祖五祖六祖正式开创出规模。六祖以后,禅宗才得以发展。这期间,经过了二百多年艰苦的传法阶段。

  禅到底是什么?作为禅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禅,它是离开语言文字的,不是用逻辑思维可以解决的,只能用“以言遣言”的方法提示一下。至于究竟什么是禅,或禅是什么,还得我们自己切身去体会。

  摘自:净慧长老《生活禅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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