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理契机之人间佛教”讲座(5)

  “在信心深切的修学者,没有不是急求成就的”。

  很多人(包括我以前)都是这样,我认为这一生绝对要成就,绝对要开悟受用,我想我们普遍都有这个观念,如果学佛不是为了这个,那学佛干什么?这是很普遍的思想。所以导师就说,信心深又切的修学者,一定是急着想要成就的。

  “‘一生取办’,‘三生圆证’,‘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立地成佛’,或‘临终往生净土’,就大大的传扬起来”。

  一生取办,就是这一生就要把它解决了;三生圆证,就是三生可以成佛了;直指人心见性成佛,这是禅宗的口号;立地成佛,这是密宗的;临终往生净土,是净土宗的。照我们中国的这个思想,大家都希望很快的能够成就,就是这个意思。一生取办,只要你来学,一生就取办,谁不去?三生圆顿,也很了不起;那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更快了;立地成佛,马上就成佛,这个更快;不然的话,最后还有一条路――往生净土。这个不行了,到那边去也很安稳。所以导师就讲

  “真正的大乘精神,如弥勒的‘不修(深)禅定,不断(尽)烦恼,从广修利他的菩萨行中去成佛的法门,在‘至圆’、‘至简’、‘至顿’的传统思想下,是不可能发扬的”。

  真正要弘扬菩萨道的精神,如果都是想急证,那就不可能弘扬菩萨道的精神。导师这里就点出了,真正的菩萨道,真正的菩萨精神是不会这一生马上要解决的。为什么?真正的菩萨是缘苦众生,你自己成就了,众生那么苦,你在那边逍遥,你这个心真的是菩萨吗?所以要明白啊!真正的大菩萨的精神不是这样的,弥勒菩萨他说不修禅定,有人就批评了:“不修禅定,不断烦恼,那不是跟众生都一样”?其实不是,他讲的不修禅定是不修深的禅定,不断烦恼是不把所有的烦恼断尽了,会留一点点。我们不是说菩萨“留惑润生”吗?如果和世俗的人一样烦恼深重,业障深重,自己都保不住不堕落,又如何行菩萨道?所以真正的菩萨道,是你在法上能体会明白了解,但是不会证入实际涅槃,而且生生世世从广行利他中去圆满自己的德行。其实一个人真正要解脱,除了破无明我执以外又如何解脱?但是真正的要破除无明我执,最好的实践道场就是在社会中去广大地利益众生,这是最能达到这个效果的。如果我们执著爱染贪嗔痴,那你是无法利他的,你是做不出利他行的;如果你能够作利他行,那你的嗔痴烦恼自然就薄了。如何在利他中去修行自己?这个真的很重要!法是学了听了很多,打坐境界也很高,但是遇到外面的境界,就一切都没有办法了,那有效吗?所以我常常讲,境界其实不是谈的,境界是要行要做出来的:在生活中,在事事物物的接触处理中,是不是真的能破除我执爱染,这才是最重要的。大部分人都是在谈论境界,谈论法义,关键的是能不能无私的把这个身心真的奉献出来,真的缘苦众生?这个才是真正的实践。有很多学员与师父相处比较久,他们对于法的探讨已经到了某一个程度,有相当的体会明白,最后我都会告诉他:这时真的要去利他,从利他中去证实自己真实的受用和超越。学佛的目标是什么?大家都很明白,那就是要成就解脱。但是你不破无明我执,又怎么解脱?那是根本的问题。如果你只有理论,处处保护自己,处处保护那个我,你什么时候能解脱?怕这个,怕那个,爱这个,爱那个,你什么时候能解脱?最后要达到解脱受用,你就非实践不可!在哪里实践?从利他中去完成自我的超越,这是很重要的,确实是这样的!

  “大师说:中国佛教‘说大乘教,修小乘行’,思想与实行,真是这样的不相关吗?不是的,中国佛教自以为最上乘,他修的也正是最上乘行呢!迟一些的‘秘密大乘佛法’,老实的以菩萨行为迂缓,而开展即身成佛的‘易行乘’,可说是这一思想倾向的最后一着。我从印度佛教思想史中,发见这一大乘思想的逆流――佛德本具(本来是佛等)论,所以断然的赞同‘佛法’与‘大乘佛法’的初期行解”。

  导师的批评当然都是有根据的。大乘是什么意思?大艘船,它载的是很多人,关怀所有的众生才叫大乘,大乘就是行菩萨道的。大乘一直批评小乘是自了汉,但你变成了急证,不是自己很快成就,就是到哪里一个安稳的地方去,这样我们自己是不是自了汉呢?所以中国佛教说大乘教修小乘行,思想是大乘,行为是小乘。导师为何立足在‘佛法’的部分,而行解却是在‘初期大乘’的部分,就是看到了这一点。尤其是最后面秘密大乘,他认为菩萨道太慢了,要无量劫或三大阿僧祗劫,这个怎么可能呢,太慢了,所以就来一个易行乘,就是即生成佛。导师认为这是大乘思想的一大逆流,所以他才断然的赞同并弘扬初期大乘的思想,导师在判教以及个人的行解和最后的归趣都是有根据有因缘的。

  “三、佛法本是人间的,容许印度群神的存在,只是为了要减少弘传的阻力”,

  这几句话也很重要,印度的时代,他们的宗教思想非常的发达,认同种种的天神种种,大家都在那一种思想中。我们佛教要破除这一些观念,阻力会很大,所以说虽然容许印度群神的存在,那是为了要减少弘传佛法的阻力而已,也是方便的意思,不是赞同弘扬天神的思想。

  “而印度群神,表示了尊敬与护法的真诚”。

  佛陀的时代,诸天的位置只是在护持佛法,护持佛陀的弘扬,佛教不是在赞扬信仰群神,

  “如作曼荼罗,天神都是门外的守卫者,少数进入门内,成为外围分子”。

  当时天神都是在旁边的,最根本时就是这样的。

  “‘大乘佛法’,由于理想的佛陀多少神化了”,

  进入大乘佛法以后,思想慢慢就转化了,有神化的倾向,

  “天(鬼神)菩萨也出现了,发展到印度的群神,与神教的行为、仪式,都与佛法融合。这是人间佛教的大障碍”。

  我们仔细思惟一下,真是这样:后期佛法流变的倾向,变成神化鬼化了,迷信崇拜他力信仰都来了,这样,对于推动真正的人间佛教就变成了很大的障碍。

  “所以民国三十年,写了《佛在人间》,明确的说:‘佛陀怎样被升到天上,我们还得照样欢迎到人间。人间佛教的信仰者,不是人间,就是天上,此外没有你模棱两可的余地’”!

  我以前跟大家上课也常这样讲,要修行,先从天上回到人间来,再从人间的外在回到自己的身心来,不是在外面祈求,不是在外面探讨,慢慢还要回到自己的生命中来。我们会颠倒执着是内在的程序有问题,不把程序修正,外面再怎么搞能解决什么问题呢?我们都在拜佛,求佛菩萨加持改变我们的命运际遇,而不知道我们的命运际遇是自己制造的,并没有人规范你。我们现在身心所遭受的所有的一切,就是我们过去所作的,谁能改变你?只有自己,除非下定决心把真正的原因找出来,看清楚真相,不再颠倒不再执取,其它是没有办法的。我们都认为佛菩萨是慈悲的,如果佛菩萨慈悲有威力,那天下苍生根本就不用烦恼了,他早就把我们加被了,那一天不加被?那大家应该都没问题才对,为什么痛苦烦恼生死轮回照样呢?为什么全世界都在斗争中?是佛不慈悲吗?如果求佛菩萨的人,他才给你,没有求的就没有,这样叫慈悲吗?所以问题不是在佛菩萨,问题是在我们自己,神化的佛被送到天上去了,我们照样请他回到人间来,导师的意趣就是要告诉我们:不要神化,不要理想化,回到现实来。

  “从印度佛教的兴起,发展,衰落而灭亡,我譬喻为:‘正如人的一生,自童真、少壮而衰老,童真充满活力,是可称赞的,但童真而进入壮年,不是更有意义吗?壮年而不知珍摄,转眼衰老了。老年经验多,知识丰富,表示成熟吗?也可能表示接近死亡’”。

  导师这几句话真是把整个佛教的生态都讲出来了:‘佛法’的时代就像童真,童真就是根本佛教的淳朴时代;慢慢长大壮年了,就是初期大乘的时代,从童真进入壮年不是更有意义吗?佛教发展到如日中天以后慢慢就会往下,所以说壮年而不知珍摄,转眼就衰老了。衰老以后看起来是比较有智能了,经验多了,知识又丰富了,所以我们讲他圆满,但是这样表示真的成熟了吗?其实表示接近死亡,佛法最后在印度确实是灭了。

  “存在于世间的,都不出‘诸行无常’,我以这样的看法,而推重‘佛法’与‘初期大乘’的”。

  前面与这里表达的意思都一样,导师只是在解释,他为什么立足在‘佛法’,宏阐的是‘初期大乘’。我们现在要的是童真的部分,立足站稳了;而要阐扬的是初期大乘壮年的部分,让他恢复佛法的生气;后期看起来是圆满圆融的,其实和衰老的心态是一样的,所以他比喻人老了,恐惧心也会出来,希望“得“的心会更强,老了戒之在得。

  “童真到壮年,一般是生命力强,重事实,极端的成为唯物论,唯心论是少有的”。

  这里谈的也是重点,壮年重事实,所以唯心论是比较少的。根本佛法谈的就是我们身心的问题,直接从五蕴六处下手,是根据事实――生命的现况当下身心的感觉,一切体会都是当下很实在的。但是如果偏颇发展就会偏于一边,不是偏于唯物,就是偏于唯心,淳朴佛法根据的是事实,这一点也要注意。

  “由壮年而入老年,内心越来越空虚(所以老年的多信神教),思想也接近唯心(唯我唯神)论”。

  这几句话很深刻,年轻人理想很多,但是到老了,所谓的理想都像泡沫一样的幻化了,内心是很空虚的。物质名利表面上好象能安我们的心,其实说实在的,在人间大家都看得到,年纪越老,身体有病,物质名利真的能解决这些问题吗?内心是很空虚恐惧的。现在不要说世俗的人,学佛法也是一样,不管你学了什么法门,年轻时候充满了冲力,信心十足,但十年二十年后,到年纪大面对死亡时,你学的法门真的能受用安心吗?有所依靠依赖祈求的,真的能安你的心吗?不仅是物质条件名利感情不能安你的心,即使你学的法如果不究竟、不透彻,同样不能安你的心,要明白啊!所以年纪越大,学佛越久,如果不落实、不受用,那个空虚感是越老越盛的。自己既然不能肯定,也不能真正的受用,那怎么办?只有寄托了,除此以外又有什么办法!所以老年的多信神教,靠外面的力量,思想就接近唯心、唯我、唯神论了:“如果相信上帝、天神或什么主宰,我死后也许还有一丝机会,没有的话更空虚了”。老了重信仰的原因也就在这里。

  所以我常讲,学佛之人,如果现在对佛法的正见根本没有真正的了解,你的心是绝对不可能安的!而佛法本来是人人学人人受用的,只因为变质了,所以都体会不到。导师让我们寻到根源找到立足的地方,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各位:我们学这一些法真的能安心的,真的能受用的,真的能体会到的,很重要啊!这不是在唱高调,不是自以为是,而是找到了佛法真正的根源,真正的正见是人人学人人会受用的,这个很重要!如果我们学的是变质的东西,是流变了的方便的妙法,而已不是真正的正见的话,你怎么学还是隔着一层膜,这一点很重要很重要!每一次和大家说到这里,我不怕被批评的,我要一再一再的强调――真的能受用的!大家要珍惜啊!导师帮我们厘出一条路来,方法摆着在前面,只要你能提取,只要你好好的发心、用心,真的能受用的!这一句话我是跟你们保证的!要明白啊!天下只有我开保证公司了!

  “是唯心论者,而更多为自己着想”。

  搞到后来一天到晚就是耽心自己了,都是为自己着想而已,为自己身体的健在着想。

  “长生不老的信行,大抵来自早衰与渐老的”。

  上过杂阿含的就知道根本佛法说的是无我,但人类的我执、生存的意欲、俱生我执是非常强烈的。如果为了方便摄受众生能进入这个法,那就会告诉你,你学这个法对身体有帮助,家庭可以和睦,任何事情都会顺利,大家就很喜欢来学,这叫“先以欲勾牵”,但还要“后令入佛智”,不能停在这个部位呀!大家有目共睹,现在社会上所有的宗教团体,信众最多的是那些教你练功的得特殊功能,能长生不老的,然后很快就会得灌顶,上面有加持得大法,然后很快就解脱的,生意都非常好。为什么?符合众生的贪欲。只看到眼前,要满足我的欲望的,这个生意都很好。问题是这一些人能安住在那边多久?即使活到一百二十岁还是要死的。问题解决了吗?烦恼断了吗?无明我执破了吗?所以没有把目标看清楚,不知道要在哪里解脱,解脱于什么?真正讲正法的,他不会满足你长命百岁的欲望,只会让你明白,生命是无常的,它刹那刹那在演变,随时都可能灭的。这一生执着烦恼不断,此蕴灭已,余蕴相续,你的轮回断不了。真正在弘扬正法的,他绝对不是为了生意好供养多,也不是为了要建大寺庙,只是担心众生没有得正见正法,未来际不能解脱,那是很苦的。所以他教你的法就是如何真正能解脱,能真正解决你的烦恼痛苦问题,他只怕众生不学,怕大家不能受用,他担心的是这个,所以真正为法的人真的是不忍众生苦,也不忍圣教衰,确实是这样的,不是求生意好,大家要明白啊!

  老年更贪着财物,自觉年纪渐渐老了(‘人生不满百,常有千岁忧’),多为未来的生活着想”。

  我们很多人都有这个观念:我年轻拚一拚,身边多一点积蓄,老了就不用担心。但是老了又怕失去,怕减少,没有安全感,一生都在作守财奴,像那个金融机构一样,每天进来很多,出去很多,但是他自己都没有用到,那个就是空虚没有安全感。人能活到一百岁都很困难,然而我们的忧虑却很长远,不只忧虑自己,还忧虑自己的儿孙:“我们生的,那是我的,所以我很关心你们”。会想到五代以后吗?或者记得三代以前的?

  “所以孔子说:老年‘戒之在得’”。

  年纪越大越希望有安全感,所以他得失心很重,都是为未来的生活着想。

  “印度‘后期佛教’与‘秘密大乘’,非常契合于老年心态”。

  导师又在批评了,急嘛,既圆且顿,又要简单快点成就,那就是老年的心态。

  “唯心思想的大发展,是一。观自身是佛,进而在身体上修风、修脉、修明点,要在大欢喜中即身成佛,是二”。

  这是在讲密宗的佛慢天慢,自己内在有佛性,观想自己内在就是佛,然后修风、修脉、修明点,这个身体要练得最后化成虹光身,那是大成就,其实这一些都是在“有”里面。

  “后期的中观派,瑜伽行派,都有圆熟的严密思想体系,知识经验丰富,是三。我在这样的抉择下,推重人间的佛陀,人间的佛教”。

  导师的思想、内容、条理都是非常分明有根据的。

  “我初学佛法――三论与唯识,就感到与现实佛教界的距离”。

  三论宗就是中论、百论、十二门论,这是中观的思想。初期大乘的理论非常严密,思想非常广博,这是重于真理的抉发,佛法的根本思想还都涵盖在内。问题是导师看到当时现实社会环境下佛教界的型态与根本佛法距离太大了。那时佛教已经变得很衰弱了,不是信仰天上的拜拜作法会,就是为死人作法会,搞仪式,死人的宗教,与唯识和三论在阐扬的佛教真正的精神差太大了,完全是两回事,这是导师当时的时代背景,就是为了这个问题。我们明白了中观、唯识真正的思想,明白了佛法的根本理论意趣,回过头来再看我们人间的佛教,目前有很大改观吗?现在最兴盛的是什么?大家都知道,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在那种状态之中,有没有很大的改善?导师就是因为看到这个现实的事实与理论差距太大,

  “存在于内心的问题,经过虚大师思想的启发,终于在‘佛出人间,终不在天上成佛也’,而得到新的启发”。

  他才有那个体会,才了解真正的佛:佛陀是人间的,他在人间出家成道弘法,都不离开人间的,不是天上,不是那个虚无飘渺。

  “我不是宗派徒裔(也不想作祖师),不是讲经论的法师,也不是为考证而考证、为研究而研究的学者”。

  现在很多人批评说他只是学术的研究而已,但是导师这里就讲得很清楚:我不是某一宗派的徒众,不是为了弘扬这一派而讲我这个好。他不是为了要当祖师,不是要建立一个宗派,也不是在外面弘法讲经论,也不是像日本学者纯粹为研究而研究,纯粹为考证而考证(像胡适)。

  “我只是本着从教典得来的一项信念,‘为佛法而学’,‘为佛教而学’,希望条理出不违佛法本义,又能适应现代人心的正道,为佛法的久住世间而尽一分佛弟子的责任”!

  看到这里,我真的很感动!导师完全是从大处着眼,佛教变成这样了,怎样能厘清佛教把正见彰显出来?如何不再流变下去而回归正常道,不违佛法本义?这个不违佛法本义是最重要的观念,你已经违背相悖了佛法的根本,可是你还不知道,自以为大乘最高最圆最顿,那会耽误众生的。佛法讲无常无我,但是到最后变成常住不变,还有一个如来藏的我,这是什么话?佛法的根本是不能变的呀!佛法的根本都变了那还叫佛法吗?那不是和世俗的情见、邪见都一样了吗!如何能不违佛法的根本法,又能够适应现代社会背景需要,来适应人心?如何把它阐扬出来,使大家受用,并且使正法久住人间而不是像印度一样又灭了?导师说,我只是想尽一分佛弟子的心力责任而已。他是为了个人的名利吗?他有否建立山头收很多徒众呢?一生六七十年辛辛苦苦的都是为了这个理想目标在奋斗,这就是我最感动的地方!我们现在普遍的现象,你信那一个师父,你皈依那一个师父,你学那一个法门,我们就陷在那边不能客观了:“我师父说的,我师父是大师,我们是属于那一个山的,我们是属于什么人”,都被宗派山头观念束缚了,把自己规范在一个小小的范围里面,心胸就很狭窄,不能很客观的来研究佛法,从而找出正确的是什么。其实这还是我执:那是“我”的师父,那是“我”学的法门,都没有离开“我的”,就都在那个执着中。如果陷在学佛先入为主的地方,那如何客观地了解佛法的真相呢?所以导师是为佛法而学,为佛教而学,为我们众生而学,这个精神真的很感动,也要真心的感谢导师!

  “我早期的作品,多数是讲记,晚年才都是写出的”

  早年是他讲,由弟子们纪录,年纪大后才是自己慢慢写出的。

  “讲的写的,只是为了从教典自身,探求适应现代的佛法,也就是脱落鬼化、神(天)化,回到佛法本义,现实人间的佛法”。

  他讲了很多的讲记,不管是经是论,后来也写了很多的论着。不管是讲的还是自己写的,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希望从佛教的教典中,去探求怎样才能适应现代的佛法。当然,适应现代佛法是不能离开佛法本质的,是不违佛法本义的,要抉择的是这个。最重要的是要脱落鬼化、神化的思想,回到佛法的本义。也就是现实人间的佛法不是只有信仰,是要有真实的体会和内容的。现在的社会普遍都是在信仰中,所以很难开发自己真正的智能,而去认清真相。

  “我明确的讨论人间佛教,民国四十年曾讲了:‘人间佛教绪言’,‘从依机设教来说明人间佛教’,‘人性’,‘人间佛教要略’”。

  这几篇文章在我们这一本讲义后面都有,虽然这些内容不讲了,但是大家回去要慢慢看,因为很重要,都是在阐明人间佛教的观念和思想。

  “在预想中,这只是序论而已”。

  其实他对人间佛教的构想是非常深刻的,写那些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这里略述‘人间佛教要略’的含义。一、论题核心是‘人,菩萨,佛――从人而发心修菩萨行,由学菩萨行圆满而成佛’”。

  这是核心论题,从人的本位上进而修菩萨行,最后成佛,他是这样的次第。由人而发心来修菩萨行,那菩萨的修学圆满才成佛。一般传统的理念是人修到天,所以这里指出的是要把天化这部分修证

  “从人而发菩萨心,应该认清自己是‘具烦恼身’(久修再来者例外),不可装腔作势,眩惑神奇”。

  如果你认为自己是久修再来的,那就不在导师所说的范围内。说到我们每一个都是具烦恼身,也有人不服气:“我不是具足烦恼身,我是大菩萨再来的”。导师的这几句话也是依据我们现实的状态来讲的,如果真是有修证的,会不会眩惑神奇?眩惑神奇的目的是什么?会眩惑神奇的人有没有真正的修证?这些都是问题。所以学佛要务实,我们还没有成就,就要老老实实知道自己还没有成就,不要装腔作势。什么叫眩惑神奇?有些人在修行的过程中身心有一点变化,有些特殊的神秘经验就以为不得了,以为得道受用有神通了。以前,我曾经教我们的学员一个很简单的办法,来考验他们有没有神奇。有人说他有神通,能知道过去未来。我就,你们当着他的面,当场抓一把牙签或瓜子花生,还要让他看见,然后放在口袋里,请问他这里有几个,看看他的神通灵不灵?他可以看到过去和未来,难道看不到现在吗?这是可以验证的,过去未来只能随他讲,没有办法验证的。光凭这个办法就考倒了多少人!我们要的是智能,有正见的人不会落在这个陷阱里,大家要明白。

  “要‘悲心增上’,人而进修菩萨行的,正信正见以外,一定要力行十善利他事业,以护法利生”。

  学了很多法,建立了很好的正见,就会用在我们的身心行为日常生活中,不会鹤立鸡群与众不同,而是落实在自己的生活和身心中,待人接物处世时时刻刻不离法,以悲心增上,关怀一切的有情众生,这才是修菩萨行的一个最基础的根本。一般的把十善当作是人间或是所谓人天道基础,但是请问:如果没有这个基础还会有更高的吗?地基没有打好能建造十层楼吗?我常说最基础的东西你都做到了,那你就是最高的了。现在都在讲既圆且顿而忽视了眼前生命该展现实践的,都在那虚无飘渺的想象中,那样能落实吗?所以一定要力行十善的利他事业,以护法利生。

  “二、‘理论原则’是:‘法与律合一’。‘导之以法,齐之以律’,是‘佛法’化世的根本原则”。

  法是讲理论,讲真理法则,律是自我规范。对法义讲得很高超,体会很深,懂得很多,考试都一百分,但是自己的身心行为的展现都不离开贪嗔痴和烦恼,这样就不合一了。导之以法,齐之以律,是佛法化世的根本原则。也就是说,我们学到了法的理论,如何在生命中去实践和展现,这是很重要的。法与律不合一就是言行不一致,思想和行为不一致。过去有一些人学了很多法,来找我印证,问:“我在那里跟人家诤,他们那样说不对,我认为这样才是正确的……我这样的体会对不对”?法真的是用来诤论的吗?你体会的法其实不是在你的言说中,而在于你生命的展现。所以我常讲,一个人进来坐下去,我知道你七分;你一开口,我知道你九分;我再问你一些问题,我就知道你十分。为什么会这样说呢?这不是在于你会不会讲,而是在你生命行为的展现,一个人的境界不在你会不会说,而是你生命的展现有没有与法相应。很多人理论谈得很好,但他不知道自己生命的展现和世俗凡夫烦恼众生是完全一样的!所以他最后的归纳结论是:“师父不了解我,我谈的师父都不知道,我的理想多高,我的用意有多深”。

  我们说法就是要让你们明白内容目标方法,还要指导大家有所规范和节制,如何从生命的行为中去体会印证那个法。如果你不规范自己,不以法为导而去实践,理论和行为不相应的话,那你学这个要作什么?你的生命不能转化,跟解脱还是无缘的。所以法与律要合一,导之以法,还要齐之以律。学得比较久的学员都知道,我常讲,上课只是前半段学方法学理论,建立基础理论而已,后半段就是要怎样真正的实践菩萨道。我们将来要组织菩萨僧团,就是在这里实践,而且用生命去实践,说食不饱啊!一定要实践才能真正的受用。

  “重法而轻律,即使心在入世利他,也只是个人自由主义者”。

  你重视法义的探讨,研究很多经论,学识知识都很高超,但是对律却不重视,那么,即使你对人间很多关怀,但其实还是个人自由主义。真正的菩萨精神,他关怀的是众生,是整体性的,不会只有注意个人喜欢什么,我要这样,我要那样,我认为这样,我认为那样,他是更多的以众生的需求为关怀。在我个人看来,现在整个的社会或是佛教的潮流,最要紧的就是导之以法,这个法建立好了,正见抉择好了,再来推动怎样去实践,知见的修正真的很重要!所以,我一直重视的是上课,上课的目的就是抉择正法,让你们知道该学的是什么,真正的正见在哪里,如果连这个根本抉择都没有,你再怎么修行还是走不出路来的。导之以法齐之以律,法在前面,我个人现在作的就是前面这一部分;规范自己去实践是在后面,后面的部分最好自己能实践。

  “‘缘起与性空的统一’:这是‘缘起甚深’与‘涅槃甚深’的统一,是大乘法,尤其是龙树论的特色”。

  谈缘起法就是理论的部分,也就是我们上课的内容,什么是缘起性空?缘起是讲万法的现象生灭变化,一切万法都叫缘起,空性是讲它的内涵本质,如何在现象和空性的本质上能合一而没有矛盾,这是很重要的。比如说我认为人间万法是虚幻污秽的,那我们就会厌弃它。但从另一个角度了解:万法是缘起的,当下就是性空的,缘起的当下就是性空,那就不要厌离、对治、排斥了。如何把缘起和性空统一,不会把它当作截然不同的两回事呢?其实也就是缘起甚深与涅槃也甚深的统一。缘起是讲生死、生灭一切现象的流转过程,涅槃是体会空性而解脱的,缘起是讲现象,涅槃是讲空性,这两个如何统一而不矛盾?这个真的很重要。能真正明白,才是真正的大乘法,也就是龙树菩萨的特色。从这里就知道导师尊重的就是龙树菩萨的特色哦!

  导师在这里告诉我们一个讯息:要想真正了解缘起,也能了解涅槃甚深的部分,在大乘法中就要研究体会龙树菩萨论,把龙树菩萨的论研究透了蛮有帮助的。我们将来要上的课就是这一部分内容,理论基础都打好了,知道龙树论的内容很重要。

  “‘自利与利他的统一’:发心利他,不应忽略自己身心的净化,否则‘未能自度 ,焉能度人’”?

  现在很多人不是偏于这边就是偏于那边,自利的每天只是搞自己的利益而不懂得去利他;有的人发心利他,自己内在却没有充实,对法义又不了解,一味的只是在行,觉得只管做就对了,但问题是你要行到哪里去,根据什么在行,才能证明我们内在的东西,这个是要相依相缘的,内在对法先要有抉择,外在的行为才能和法相应,所以自利与利他都不能偏于一边。只搞自利真的是自了,而且能不能“了”还是问题;但是只有搞利他,自己内在不充实、不觉悟、不受用,这种利他其实效果还是有限的。

  我们自己先把法学透了,然后实践起来就能和法相应;你发心利他,但自己没有内涵,你能利他到什么程度?了不起是关怀你,或是物质上、身体上给你一些安慰帮助,这样的利他只是对他现在的身心有一点小帮助而已。而真正的利他是让他也知道什么是正法,学到真正的正见而将来能成就的。现在很多人不了解利他的涵盖面,以为做做慈善事业,哪里有痛苦烦恼我们去帮他一下,人间有灾难我们去救济一下,这样的利他不是不好,只是它的层面很窄小。这个身心总是要坏的,众生的可怜是长远的轮回生死不已。所以,要帮助他明白佛法的根本,能真正的行菩萨道而解脱,不是一味的只是世间一般的救济慈悲而已,所以利他还有层面的深浅。一个人有痛苦烦恼、身体不安、家庭经济不好,我们给他一点帮助,这个当然也是利他,不是不好,只是说这个层面只是帮助他当下的这个身体而已,但是不能救他的慧命。如果我们自己法的部分充实的很好,体会也很深,不但帮助他这个,还能帮助他未来际的解脱,金刚经讲的发菩提心就是希望四生都能进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这才是真正的大利他。菩萨救众生,你能缘苦众生,其实你的接触面还是有限,你能救几个人?你能帮助几个人?但是法上就不一样。

  比如说我们今天在上课,我就讲,我今天在这里讲的目的不是只为你们在座的一百多人,为什么要摄影录音?为什么要制成CD 、VCD?目的是为未来无尽的众生都能听能看,能对他们有所助益,是在慧命上要帮他们,让他们有机会能听闻正法,而且将来必定能解脱,这个意义就深远了。所以各位我们不是说叫你不要做慈善事业,是说慈善事业也有深浅,利他的程度也有深浅,人间的救苦救难绝对要的,怎么可以不要?众生切身的还是当前,但我们眼光还要看得深远一点。所以就有比喻说,救一个贫穷的人,你给他鱼,他吃了就完了,不如给他一个钓竿,他还会慢慢钓,永远吃不尽。在根本上来说,为什么人们会痛苦烦恼、堕落失败?为什么会带来很多灾殃?其实只有一个问题――内在没有正法。一个人要让他独立起来,成长起来,顶天立地起来,要的是什么?是真正的佛法呀!我们只知道众生痛苦烦恼,而不知道痛苦烦恼的因,那又如何真正帮助他?所以,该帮他解决的是那个因而不是局限于外面的疮而已。因此自利利他这部分还是要思惟抉择,要有智慧认知。

  “所以为了要利益众生,一定要广学一切,净化身心(如发愿服务人群,而在学校中努力学习一样);广学一切只是为了利益众生。不为自己的利益著想,以悲心而学而行,那所作世间的正业,就是菩萨行”。

  我们要利益很多众生,希望他将来都能成就,那自己不把这个内容学好,如何去利益他呢?为了要利益众生,我们更要学,而且要学好学正确,这样的以悲心而学而行都是菩萨行。

  “三、‘时代倾向’:现在是‘青年时代’,少壮的青年,渐演化为社会中心,所以要重视青年的佛教。这不是说老人不能学菩萨行,而是说应该重视少壮的归信”。

  这里面有两个涵意:以现在社会的层面来讲,我们现在在上课的,我看大约都是中年以后的多,因为到这个年纪,人生历练多了,苦也受够了,对人生也比较了解,不会只是充满了理想,会比较落实一点,知道人光凭理想其实有很多是无能为力的,才懂得什么是现在要探讨的真正根本。但是年轻时他不信这一套,他充满着理想憧憬和斗志,觉得自己有办法。但是到四十岁以后,大部分都是创伤累累,原来的理想大部分都会受到影响。但如果都是老年人才来学,那我们这个佛教要怎么振兴?所以我们要重视年轻人,如果能给他们于正见引导,慢慢地培养他们,使他们成为社会的中坚份子,这样来影响社会,才会达到真实的作用。所以我很希望有年轻人愿意学,我们很愿意教,越年轻越好,早一点打基础,将来的机会更多。另外一个是青年佛教是在讲什么?初期大乘的思想。我们要重视的是这个,不要学老人的那一套,老了问题也多了,所以他这里讲重视少壮的归信有两个意思。一个是对年轻人来讲,一个是对佛法的抉择,要抉择的是少壮的佛法,就是初期大乘的思想,这两个涵意都要注意。

  “适应少壮的佛教,必然的重于利他”。

  如果你重视的是少壮的佛教,不管是从初期大乘的思想,它重要是在利他,年轻人冲劲大,不会一天到晚想自己要得什么而已,

  “人菩萨行的大乘法,是适应少壮唯一契机的法门”。

  这里才讲出重点:行人菩萨行这样的大乘佛法,其实才是真正适应少壮唯一的契机法门。

  “现在是‘处世时代’:佛教本来是在人间的,佛与弟子,经常的‘游化人间’”。

  佛陀悟道前很辛苦,六年的苦行是照印度传统外道的方法而修的,瘦到皮包骨,几乎都没有力气站起来了,而他的禅定功夫也是一流的,因为不能解脱而放弃了所学的。最后在菩提树下佛陀体会的是缘起法,是自觉的而不是靠外力,注意听!不是谁来和他说法,不是天神加被,也不是什么佛菩萨的灌顶,是自觉不由他的,由体会到缘起法而真正的大觉悟大解脱,这里有没有一点点外力的味道。这个是很重要的观念哦,一般人学法连这个观念都不注意,那就会落入神化鬼化中,如果明白这一点,我们还会落到神教的观念去吗?还会依赖吗?还会祈求加被灌顶神力加持吗?要明白,这个很重要!

  佛陀悟道以后,没有回到王宫去过他的王子生活,从悟道后到他入灭的四十五年(有说四十九年),每天过着游化的生活,走到哪里度化到哪里,走到哪里说法到哪里,他的下一餐在哪里都不知道,他从不为下一餐而烦恼。回想我们的学佛学的是什么?我们没有安全感,所以要累积,很多物质,很多条件,我们才能安心,老了才不会受苦,而偏偏愈积愈苦,因为空虚。佛陀他一无所有,但却是解脱清净自在的。他并不要所有的外在条件的依持。而我们的内在是空虚的,所以要抓住很多外在的条件,以为这样能安定自己的心,但不知道恰恰相反,反而被这些外在的“我所有”所缚住,成为它们的奴隶。注意啊,佛陀的出家悟道到弘法直至涅槃,这些生命的具体展现都是我们学习的内容,这不是神化的天化的。我们现在学佛都没有学真正的佛陀,而是在学神化的思想,所以说要回到人间来。佛本来就是人间的,和他的弟子们一生都是在人间游化。认真的反省一下:真正的佛陀是谁?我们没有搞清楚;佛陀放弃的是什么?我们同样没有明白。我们每天都不停的在争在执取。

  “就是住在山林,为了乞食,每天都要进入村落城邑,与人相接触而随缘弘化”。

  即使是住在山林的圣弟子,也在吃饭托钵的时候到城邑部落村庄,佛的弟子们就是靠著托钵的因缘和众生接近,为他们说法。我们真的要反省,我们说小乘是自了汉,其实说实在话,他没有一天不托钵的,那就没有一天不在弘法,怎么能说自了呢?到底是我们现在自私自了,还是二乘自私自了?说起来我们都是菩萨,那么菩萨应该慈悲关怀众生利他为主。但是在我们的一天二十四小时中,有几分钟是站在法上利他的?我们每天不是在想名利,就是在想孩子老公或者太太,都是在搞这个。佛陀悟道后为什么一生都在托钵弘法利他,到他八十岁都是这样?所以我常常讲,我们学法不是唱高调的,讲得很虚很玄,理论非常超越了不起,其实内心空虚得要命,你真的能解脱吗?真正的解脱者还要靠外面的条件来护持你让你安心吗?所以说你境界再高,你悟道再深,如果你做不到,你悟的是什么道?即使你体会得有多深,但我执破不了,贪嗔痴去不了,有什么境界可谈?

  “修菩萨行的,应该作利益人类的事业,传播法音,在不离世事,不离众生的原则下,净化自己,觉悟自己”。

  佛陀即使悟道了也没有远离人群,也没有忘记了众生,时时刻刻都在关怀众生和弘法。我们修菩萨行也要注意这个重点,除了一般的关怀利益以外最要紧就是这个法音如何传播。注意听,我们不是叫人家来信仰,咱多一个道友,不是的。我们是多了一个佛弟子,我们传播法音是让他真的能解脱,对他是真正的关怀关心,我们不是要多一个信徒。每一个听到的人,他就种下了这一个因缘,只要他愿意实践,每一个人都有机会解脱真正受用。尤其是我们是在家菩萨,在不离世事不离众生的原则下,还要净化觉悟自己,也就是在利他中完成自我的超越。

  “现在是‘集体(组织)时代’:摩诃迦叶修头陀行,释尊曾劝他回僧伽中住,优波离想独处修行,释尊要他住在僧中;释尊自己是‘佛在僧数’的”。

  这几句话我们就有很深的体会,佛陀认为自己是僧团里的一份子。优波离是重戒的,他希望到一个单独的地方去修行,佛陀劝他,还是住在团体僧众里。大迦叶尊者修苦行(头陀行)惯了,佛陀也劝他,年纪大了还是回到僧团中来住,但迦叶尊者已经养成这个习惯了而不想回来。

  导师谈这个的目的是要让我们明白,修行不是搞个人主义,不是索隐行怪,也不是在搞那些神秘经验体验。为什么要在僧团中住?这有很深的意义――过团体的生活。点出这一点,我们就明白了:我们对法的根本义还没有搞清楚,真正的基础没有打好就想去闭关,想修什么境界,可能吗?你能够搞出什么来?人与人相处为什么会有争端?为什么内心看到什么都不满意?为什么人间充满斗争?其实这都是我们内在的我执在作祟。所以真正的修行应该怎样修?真正明白了法义,就在面对万法中修炼超越:过去我看不顺眼的,现在觉得顺眼了;过去会惹我生气的,现在不生气了;过去觉得很讨厌的,现在产生慈悲心了;过去看到会很贪爱执著的,现在不会再执著贪爱了;过去心猿意马很痛苦烦恼的,现在很清净自在……这个就是受用处。

  我们要在那里超越?就在一切万法中。你今天在深山中闭关独处,自己内心搞了很多境界,一出到世间来,问题解决了没有?所以真正的修道在那里?就在与人间万法的接触中,要看清楚我们原先的颠倒在哪里,要发觉原因。如果不是这样的修法,作太平皇帝当然没事;但是一旦面对所有的万事万物,什么问题就都彰显出来了。所以要在哪里检查我们的病?能彰显出来的地方你才能检查得到。如果避在一个地方不与外面接触,当然没有触缘,但是内在的问题还是没有处理完。所以,我们在人间,当我们起烦恼嗔恨心时,当我们内心不能清净自在时,正是你查清原因的地方,就在那里去诊察,去发现自己的问题,然后才能如法的对治。不然的话你在哪里下功夫,在哪里下手?如果学了法,过去家庭不和睦的,现在和睦了;过去人际关系不好,现在关系好起来了;以前里面贪嗔痴烦恼一大堆,现在不会了,很清净很喜乐,那就是你们的受用处。如果这些都没有,到深山去又如何真正闭得了关?能学到什么?能改变什么?所以我才比喻,犯人被抓到监狱关起来,一关二十年,够久了吧,一生岁月都要完了,出来了他就一切都解决了吗?在牢狱里面,他没有机会与外面的人接触,所以他不会作恶,但这样能解决事情吗?不可能。

  所以真正的修行是在人间,不离世事、不离众生的原则下净化自己、觉悟自己。这个很重要,不是自己自处就好了,佛陀为什么劝这些圣弟子们在僧团中住?僧团的集体生活有一个规范,使得大家不会放逸。还有你不对的地方,大家会规劝你,你烦恼的地方,人家会安慰你,这就是共修共住的好处。只有公没有私(我),慢慢那个我就会化掉淡泊。所以我们要明白,导师也希望我们修菩萨道,能够有团体有组织,共愿共行。不但在法上能互相增上,行为上也能互相劝发互相鼓励,然后我们共同发起愿望,大家有力量一起来推动,不但能净化自己,也能够弘法利生,团体的力量真的是很大。如果每一个人都是自由主义:“只要我喜欢就好”,那么这个力量就不大。希望将来我们的讲堂建好时,能够建立四众和乐共愿共行的真正菩萨僧团,一起来为弘法而努力,自利也能利人,这是我们后半段要做的。现在先建立正见,把法学好,知见建立了,再来推动行践,这是很重要的!

  “佛法是以集体生活来完成自己,正法久住的,与中国人所说的隐遁,是根本不同的”。

  导师的思想真很超越,他把佛法中正确的抉发出来,而适应新的时代。

  “不但出家的僧伽,要更合理(更合于佛意)化,在家弟子学修菩萨行的,也应以健全的组织来从事利他而自利(不是为个人谋取名位权力)”。

  导师希望大家修菩萨行,并且最好是团体组织起来,这样力量才会比较大。

  “四、‘修持心要’:菩萨行应以信、智、悲为心要,依此而修有利于他的,一切都是菩萨行。我曾特地写了一篇《学佛三要》,三要是信愿(大乘是‘愿菩提心’),慈悲,(依缘起而胜解空性的)智慧”。

  真正的大乘就是三要:第一,要发菩提心;第二,要有大悲心;第三,要有胜义的空慧。“菩提”是成佛的意思,我们要发真正成佛的心,成佛是有条件的,你就会去具足那些条件,不是嘴上讲我要成佛 要成就。成佛的资粮是修菩萨行,而修菩萨行的最根本就是慈悲心,所以说第二是大悲心。而这些都要靠智慧来引导,没有智慧就变成滥慈悲,也不能成为真正的菩萨。对于法要都能正确地抉择这三个,才是真正的大乘三要,导师的论著里面《学佛三要》这一本书,没有看过的人要好好看,写得很清楚。

  “‘有信无智长愚痴,有智无信长邪见’”;

  有信仰没有智慧,其实那个信仰本身就是愚痴了,怎么能解脱呢?有智慧的人没有正确的信仰,自以为是,就会长邪见。

  “如信与智增上而悲心不足就是二乘”;

  信和智慧都有了,但没有慈悲心,这样就是二乘的自了;

  “如信与慧不足,虽以慈悲心而广作利生善业,不免是‘败坏菩萨’(修学菩萨而失败了)”。

  所以它必须是相依相缘,不是单一边就可以:虽然很慈悲,但没有智慧,表面上每天都在行善救济,但是内涵没有,智慧信心也不足,最后是败坏菩萨,这样修菩萨行是不会成就的。所以这三个心要合在一起时才是真正的大乘三要。

  “所以在人间而修菩萨行的,此三德是不可偏废的”!

  学正见正法,打好基础,这是最重要的。正见有了,破我执比较容易,一个真正能破我执的人,其他的问题就容易完成了,这是我的看法:第一,了解一切是缘起的组合,空无实性,一切法如幻如化,你还会怕生死吗?所以你愿意生生世世来人间行菩萨道,无所恐惧。因为你自己真正体会解脱了,再回过头来看茫茫大海众生的苦,你一定会不忍心的,悲心也能发出来。你知道生命的意义,知道无自性的非实,你自己解脱了,但您不会只是自己快乐安稳就好。所以我觉得,我们学的是正见,我执破了,悲心也能发出来,对成佛更不会怀疑,你就有力量,有目标,有方法去行菩萨道,你不会怕,所以才叫不畏生死,不住涅槃,那是菩萨的能量。为什么有这样的能量?因为他有空慧。你要建立空慧,达到破我执,悟道靠的就是正见啊!今天没有正见,根本走不到,因错了,果怎么会成立?我这样讲,你们就明白,为什么我这么重视上课?我们在传统中已经接受了很多错误的讯息,我们连正见都不清楚,其他还要讲吗?讲这么好听有用吗?

  我归纳起来,正见是第一,就像八正道第一是正见,先把我们原先接受的错误讯息在观念上得到修正,这样才有目标方法,很快体会所谓的空性,我执才能破,悲心才能真正的发出来。金刚经的二道五菩提中般若道是学习的过程,初发心是世俗菩提心,到明心见性见法了才叫胜义菩提心,那时的方便道才是菩萨走的路。明心见性靠的是正见,没有正见的依持如何建立起来?我了解导师的苦心,导师的论著这么多,抉择了这么多法,把整个佛法几千年来的流变都厘得那么清楚的,目的就是要我们得到真正的正见,才会厘清了义和不了义、究竟与方便的,抉择得很清,你就找到真正的正见。找到了正见,我们才有路可以走,有正确的目标,有正确的方法,我们依据这个正见而行,很快的,在我们生命中就能体验得到,能证明得到。这个时候我执不见时,你才知道什么是悲心,也才会发出慈悲心来,无我才能有真悲,有我就免不了自私自利,要明白啊!那时发的菩提心叫胜义菩提心,是真的菩提心。

  各位:我一再地强调,真的很感动很感动!因为导师所作所为就是为我们打出这样一条路,一般人是不会了解的。我们今天找不到正见,你不可能解脱的,你所谓的发心都还是站在自我本位,要明白,自我的本位怎么能解脱呢?是无我才能解脱,无我才能利他,这个大家要明白。我希望大家真的能明白这点,以后在社会上,不管是亲朋好友邻居等任何一个因缘中,我们把这个正见来散布,来利益他人,让大家都能明白,这个都是在行菩萨道。不是在金钱上帮你一点,身体不好给你一点药,不是只有这个。真正要救度的是众生的知见,知见的错误会导致生生世世的轮回不止。所以我们的弘法最要紧的是在根本上能让他真正的觉醒,正见建立了,才能依法不依人,才能真正的做到自依法依,不然难免就像世俗一样的,只有在信仰他力迷信崇拜中,怎么能真正的受用解脱呢?这样讲你们就知道正见有多重要!但是要谈正见又谈何容易!没有导师厘清了所有佛法的法源,我们有办法吗?所以你们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感动!真的感激!但是所有人一般人是不了解的,把《妙云集》放在书柜里二三十年的人多的很,即使看了还是不懂,不知道导师在讲什么,为什么?太广了。

  各位你们要明白,我今天要扮演的角色是什么?希望把导师真实的思想内容,他的可贵的用心,他的伟大和重要性阐发出来,尽量让大家明白, 我扮演的是一个经销商,自己本身没什么了不起,但是导师真的了不起!所以你们要明白。我希望能有共愿共行的菩萨,到底要共愿共行什么?把导师一生七十多年辛苦抉择的佛法正见,介绍给众生,让大家都能受用,这就是我们要扮演的角色,就是我们要共愿共行的内容。你们今天在这里上课,了不起一百多人,坐满了也不会超过两百人,对世界的贡献又有多大呢?所以我在构想,如何把这个法――真正的福音散播到整个社会去,我要大家共愿共行也是在这里。导师的个人修养很好,很客气,他从不会张扬自己,他不会认为自己所有的论著是多么的伟大,他是非常谦虚的,不会跟人家争论,也不会当祖师或山头的宗派祖师。正因为这样,所以了解他的人很少,能看懂《妙云集》人更少,为什么?很难懂,因为我们传统的观念在作祟,所以看不进去。那么如何让他彰显?只有像我这样苦口婆心的、慢慢地一本一本的把它介绍,把里面东西一直一直讲,讲到大家明白。你们就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了?我们的目的在哪里?你们就能明白。那我们不能只为少数人讲,所以我们要作成影带,作成MP3和DVD,不只是现在的,即使未来际的人都有机会能了解导师的用心苦心,能明白法的重要。为了彰显这个法,我们的弘法和一般的弘法不一样,只有一个目的――怎样让普遍人都能明白这个真正的正见。大家都深陷在传统的陷阱中,如何让众生听到并且能接受这个正见,那是要很多善巧的。这是要大家来努力支援的,否则这个法根本弘不出去。导师已经辛苦了六七十年,可是整个社会都普遍的还不知道,很多佛弟子连导师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甚至很多既得利益者说:“印顺的论著只是学术研究而已”。一笔就把他带过了,有谁知道这种说法影响了多少人!害了多少人!可说是断送了众生的慧命!为了自己的法门,为了自己的山头,不惜否定了这样伟大的正见,目前的现象就是这样。所以你们慢慢就会了解,走这一条宏传正见的路,它的辛苦难处,其难到何种程度!

  我利用这个机会呼吁一下:希望共愿共行的菩萨,要知道这个重点,我们今天不是要搞宗派,不是要搞山头,不是要建立大庙,为的是让我们佛法的正见和真相能彰显出来,使未来的佛教,未来的众生都能得到真正的利益,这才是我们真正的目的。我们今天来这里上课办禅修,都还要借地方,请问:这样下去,如何制作这些节目?导师研究的太广太深了,要一一的把它表现出来不容易,要具备很多的条件。所以我希望大家真的能发发心,如果你们听得进去,能了解这个法的重要,对佛教的意义,对未来众生的意义,你们真有同感的话,就请大家发发心,这是很有意义的。有时我和这些比较老的学员讲,人类不都在追求所谓生命的意义和理想吗?那我们在人间能创造什么意义?名利能创造什么意义?很快就过去了。现在我们遇到了这样好的时节因缘,佛法到了能讲真话的民主时代,这个法是应该弘扬的时候了,此刻我们能接过棒,把这件事当成我们终身的志向志业来做,这就是在创造生命中真正的意义。过去我曾经讲,我们一起来做这一件事情,它会让你在临终的那天没有遗憾的,这一句话真是有很深很深的意义的。什么是生命的意义?在这个人间能够为千秋万世的众生播下佛法正见的种子,这个意义有多深远!儒家学者都有这样的志向:“利在一身不谋也,利在天下而谋之;利在一时不谋也,利在千秋而谋之”。这是何等的气概!但是请问:人间有多少事是可以这样做的?我告诉你:今天这件事就不是利在一时也不是利在一生,而是利在天下和千秋万世!你们知道这个意义吗?所以各位,真的希望大家共愿共行,把导师这么伟大的贡献弘扬出去,让更多的人真正得到利益,能解脱,使我们未来的佛教能振兴起来,这是我最大的期望!利用这个因缘跟大家谈这个,因为每一次看到这里我都会很感动,导师的用心,导师一生的心血没有几个人明白的,还要误会他、批评他、毁谤他,就是这样子。我讲到这里,各位也就可以明白,为什么我注重上课,不搞应对,不用人间一般的方便来接引众生?我重视的是法,你们就明白用心何在。

八 解脱道与慈悲心行

  “虚大师提倡‘人生佛教’(我进而称之为‘人间佛教’),”

  太虚大师讲的是人生佛教,但导师不是说他不好,他进一步应该为人间佛教,这个哪里不同,后面会解释。

  “民国四十年以前,中国佛教界接受的程度是微小的”;

  民国四十年以前,大家都在传统佛教中,中国的佛教界接受人生佛教、人间佛教是很少的。

  “台湾佛教现在,接受的程度高一些。但传统的佛教界,可能会不愿探究,道听涂说而引起反感”;

  这几句话是感触很深的,但导师仍然这样淡淡地讲过。传统的佛教界愿意改变、愿意探讨吗?愿意放下既得利益吗?所以可能会不愿意探究,反而是道听涂说而引起反感。

  “在少数赞同者,也可能忘却自己,而陷于外向的庸俗化”。

  这几句话,你知道导师是多么地痛心和语重心长吗?人间佛教对于在传统佛教中的人,不但不能接受,而且诋毁的非常多。少数的人虽然能认同,但是这些认同者做出来的却是忘却自己,陷于外向的庸俗化,这里导师是在强烈地在批评。现在台湾有很多人生佛教、人间佛教,你们以为真的是导师的理念吗?根本不是,反而是陷于外向的庸俗化,还是在搞徒众,这些徒众信徒真正的学到正见了吗?真正学到正确的菩萨行了吗?你们慢慢就知道了,嘴上讲的是人间佛教人生佛教,事实上有没有产生真正的意义?我告诉你,问题很大!

  “世间是缘起的,有相对性,副作用,不能免于抗拒或俗化的情形,但到底是越减少越好”!

  导师站在法上,所以他能自在就是在这里,他的理念不能让人家明白,人间也不能接受,要行起来是那么的困难。但是导师不会自艾自怨,他了解法,明白人间本来就是缘起的,缘起的就有相对性,会产生副作用,有正就有负,这些是难免的,所以也不可能没有抗拒的和俗化的。他也明白,但是也道出了语重心长一句:“到底还是越减少越好”!不要因为人间是相对的,俗化是正常的,就让它正常下去,还是要尽心尽力的。导师他也讲,我一个人不可能影响到所有的众生,也不可能影响整个佛教,但他为什么还在尽心尽力地做?只能是尽心尽力的,因为他了解缘起,了解法。他没有自我主张,没有个人的利益冲突,他只是站在法上讲而已,他没有得失心。这样的客观虽然不能避免,还是要尽心尽力的想办法怎样越少越好。其实我也知道,十几年来并没有影响几个人,我这个大喉咙吼了又吼,真正的效果到底大不大,我也知道。但是为什么锲而不舍?只是在尽心意而已。生命的意义就是这样,燃烧它,到它烧完为止,这就是尽心尽力。因为我们不可能是上帝,也不可能是主宰,缘起的万法都有它的条件,我们只能尽心尽力尽量去促成,就是在这里,大家真的要珍惜,这个缘起的正法不但使得你自己能受用解脱,而且还可以真实地利益无限的众生!

  “‘人间佛教’是重于人菩萨行的,但对立‘本于根本佛教之淳朴’或者会觉得离奇的。一般称根本佛教为小乘,想像为(出家的)隐遁独善,缺少慈悲心的,怎么能作为‘人间佛教’――人菩萨行的根本”?

  导师的理念目的就是引导我们慢慢地能了解人间佛教,这是他真正的意趣。也许我们会对导师建立的立本于根本佛教之淳朴的理念觉得很奇怪。一般人认为根本佛教是小乘的,既然人间佛教是大乘菩萨的,为什么还立本在小乘上呢?而且都想像根本佛法是出家的,这些人是隐遁独善的,是没有慈悲心的自了汉,这样的小乘观念怎么能成为人间佛教尤其是人菩萨行的根本呢?难免会有这样的疑惑。

  “不知佛法本来无所谓大小,大乘与小乘,是在佛教发展中形成的;小乘是指责对方的名词”。

  导师的观念里并没有真正的所谓大乘和小乘,小乘只是贬低对方的意思。

  “释尊宏传的佛法,适应当时的社会风尚,以出家(沙门)弟子为重心,但也有在家弟子。出家与在家弟子,都是修解脱行的,以解脱为终极目标”。

  佛陀时代并不是只有出家人,当时的社会风气厌离心很重,整个社会弥漫著神教的观念,适应那个时代出离心很强。所以佛陀是适应当时的社会风尚,才以出家沙门弟子为重心,其实那时也有很多是在家弟子。但不管在家出家,他们修行的内涵目标都是一致的――修解脱道,以解脱为终极目标。

  “解脱行,是以正确的见解,而引发正确的信愿(正思惟――正志)”。

  解脱道是八正道为思想中心的,先建立正确的知见,才有正确的思惟模式,身语意三业的行为就会端正,

  “依身语的正常行为(正业),正常的经济生活(正命)为基,而进修以念得定,引发正慧(般若、觉),才能实现解脱。八正道的修行中,正命是在家、出家不同的。出家的以乞求信施而生活,三衣、钵、坐卧具及少许日用品外,是不许私有经济的”。

  当时的出家的规矩,出了家就要放弃一切人间的私有占有,除了少数的日用品以外,就是三衣一钵,有时树下一宿,生活非常的清淡。而在家人有事业要营生,出家与在家的生活确实有很大的不同。

  “在家的经济生活,只要是国法所许可的,佛法所赞同的,都是正当的职业,依此而过著合理的经济生活。出家的可说是一无所有,财施是不可能的”。

  出家人托钵时就和居士说法,利用这个机会利益大家回报大家,能施的就是法施。

  “出家人一方面自己修行,一方面‘游化人间’(除雨季)”,

  在印度每年有一个雨季,他们就利用这个时间自己用功,不对外游化,这就是结夏安居的由来。

  “每天与一般人相见,随缘以佛法化导他们”。

  我们要客观的来看时空背景,佛陀时代,整个社会的风尚是这样,佛陀也是适应当时社会需要,让这些弟子们出家过著这样的日子。我们常常在批评小乘自了,其实是当时的社会环境背景所造成,他们过的日子规律就是这样,难道这样不对吗?再说,他们每天托钵游化人间,在与大众的接触中都是在弘法,这难道没有人间关怀吗?大乘认为小乘是自了,没有慈悲心,其实从时空背景来看,真的没有慈悲心吗?后面会谈到富楼那为了到边地弘法,即使丧失生命都敢去,并不是小乘人当时没有关怀社会众生。真正的大小乘对立是在《杂阿含经》谈到的十四无记的部分。我为什么把这个作为一个主题,明白的人就会知道了。当时的根本佛法里面,解决了根本的问题,就没有“后有”。但现在的大乘是“不入涅槃”,而要生生世世来人间才叫慈悲,就是这一点不同,其实在法义已经有了很大的出入了,而不能说佛陀时代这些阿罗汉都是自了汉不关怀人间。其实从现实的生活来看,这些圣弟子们每天托钵都在弘法利生,不能讲他们只是自了,只是当时没有谈到生生世世要来行菩萨道而已,就是这一点有所差别。我们要认识清楚,千万不要随一般人随便的去批评阿罗汉,那是不对的。

  “佛法否定当时社会的阶级制,否定求神能免罪得福,否定火供――护摩,不作占卜、瞻相、咒术等邪命,而以‘知善恶,知因果,知业报,知凡圣’来教化世人”。

  这几句话我们应该要深思:根本佛法讲的法义是面对整个社会的风尚,它的目的是在改革破除一些邪命。当时婆罗门的观念有阶级种姓不同,佛陀是在破除这种阶级观念,人是平等的,并不是由天神来主宰的,否定求神能免罪得福。但是我们反省一下:现在整个社会,不管哪个宗教都在祈求,求外面的神祗或特殊的力量能消灾得福。但是自己制造的恶业求拜就会消了吗?福是求来的吗?这个观念是当时印度的外道思想,他们都认为外面有大梵天,婆罗门是从大梵天来的,死了还回到大梵天去,外面有上帝一样的主宰者,除了这个神祗的力量以外,众生是无奈的,自己做不得主。这是当时的社会风气,所有外道的知见都在这里。佛陀是完全否定它的,这一点我们一定要知道!不能因为佛法经过一两千年的流变,又回到这个外道的观念知见,很重要啊!

  护摩就是供养外在的神祗,把东西用火烧了让他们得食;占卜就是运用相命来占出命运的好坏,觉得这些是过去就确定了,其实这就是宿命论。如果过去一切都已经把你设定了,那你这一生的努力还有用吗?那每个人只能随波逐流了,自己也没有办法了。佛法是否定宿命论的,佛法讲的是缘起,不是被过去的一切都注定的。不管你过去如何,现在显现在我们生命中的都在这里,不管过去有多久,不管发生了多少,其实所有的因缘都显现在你生命的当下。它的影响力――业力以及种种的问题都在这里,可以看得到的。它不是固定不变的东西,都是可以在这里解决改变的。如果是固定不变的定性,那我们修行有用吗?凡夫永远是凡夫,众生永远是众生,那你还有机会吗?信神教的,是你要依靠它,要相信它,要膜拜它,那你又有什么办法能自己作主呢?而佛法说的是人人平等,“佛”是人的修养超越,人的体悟,真理人性的人格净化。菩萨的成就也是一样,也是人生生世世发大愿,去慈悲的利益众生而完成。不是特殊的权威给你加持,给你一个力量,好像过去皇帝所封的一官半职,你就有权力财富了。其实这个想起来还不是帝国主义的思想?佛陀是否定阶级的,否定外在神力的控制,这一基本观念我们一定要明白。

  缘起的一切的条件是自己制造的,那就自己来解决,怎样去改变内在的问题。由于没有正见而带来错误的思惟模式,所以在错误的观念指导下造了很多身口意的恶业,带来的就是痛苦烦恼生死不断。因此最重要的就是导正知见,知见正确了,我们的思惟模式就不会错。身口意的行为是根据我们的观念而有,那么观念正确了,行为自然就会正确。内在就没有颠倒执著烦恼的因,我们的起心动念就很正确――正念,这些都具备了,里面没有扰动的份子,自然得定,因为他没有不安了。所以从正见到最后的正定,是一系列的相依相缘。最重要就是正见,没有正见就是无明。要从哪里改善自己?修正知见,行为就会正确,没有不安,就得定,这些条件都具备了,自然就有开发智慧的可能性。由此而知,佛陀把我们导归正道,就是要我们回到生命中来,回到身心来去发觉真相。我们在这里颠倒执著造业,就要在这里把条件原因看清楚,才能针对那个原因去修正它,这和外面的神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是谁来主导控制的,这是最基础最重要的理念。佛陀时代他反对婆罗门教,反对六师外道,就是站在这个立场上的,因为婆罗门教和六师外道的思想恰恰与佛法是完全相反的。佛法与世不共与外道不共的特质在哪里?就在这里!那么,根本佛法这个理趣能变吗?现在已经流变成都在祈求靠他力来庇佑,这样和当时的外道思想究竟有何不同?佛法因破除吠陀梵我而建立,但现在佛陀辛辛苦苦建立的佛法正见已经不见了,佛法为什么会灭,大家就明白了。如果都跟外道一样,那佛法还有什么可贵?这里虽然是短短的几句话,但导师写得很清楚:“否定火供――护摩,不作占卜、瞻相、咒术等邪命”,他很不客气的用了“邪命”这样的字眼。我们如果连这个根本都没有把握,那跟外道的邪命有什么不同?

  而以知善恶,知因果,知业报,知凡圣来教化世人。善恶会带来怎么样的因缘果报?这是每一个人自己造作的,必定自己要负责。修行的为什么能成圣而解脱?人间的贪嗔痴的凡夫执著不断的话,为什么会轮回生死?凡圣之隔在哪里?佛陀是让我们明白,业力是自己造的,善恶是自己做的,因果有它的必然性,宇宙的真理法则就是这样,它不会变的。如果我们真的能明白这个真相,每一个人就会谨慎,没有侥幸了。因为因果有它的必然性,不是谁好运谁坏运。人的前途要自己来决定,是做佛做菩萨,还是要到天上人间?都在于我们自己的所作所为。

  现在有很多适应众生需要的一些消灾超度,请问:如果佛法的正见用消灾超度能解决的,我们还要修行吗?还要这么辛苦吗?有钱就能解决一切啦!所以很多人不了解,以为出大钱发大心,建庙利益众生,来布施就解决一切了,就有功德了。这个观念要注意,那可以得到福报,却不能解脱的。讲因果业报,施舍布施持善当然有它的因果关系,一定会有善报福报,但解脱是智慧的提升。如何改变行为净化提升人格?内心与佛菩萨相应,就会充满了慈悲,而没有贪嗔痴烦恼,完成人格净化时就和佛菩萨一样了,所以我们人人有机会。

  “人(人类也这样)的前途,要由自己来决定:前途的光明,要从自己的正见(正确的思想),正语、正业、正命――正当的行为中得来;解脱也是这样,是如实修行所得到的”。

  为什么每天会痛苦烦恼?因为与无明愚痴贪嗔痴相应。如果学法得了正见,我们的起心动念与正见都相应时,内心就不会有贪嗔痴烦恼,就和清净相应,与空相应,与明相应,你的身语意行为都是正确的,那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问题是我们从来没有听过真正的正见,所以就无法导正我们的行为。虽然有信仰有悲心,但没有正确的解脱智慧,在依靠信仰崇拜他力里怎么能解脱?做个比喻,现在有烦恼痛苦灾难,我们去祈求亲朋好友或是有能力的人来帮助我们,那是可能的,但不能彻底地永远解决你的困难。我们不停的在贪嗔痴,它就会不停的制造痛苦烦恼和困难,你拜托别人庇佑帮助你,那只是暂时的,即使有那个功能也是暂时性或针对某一个问题解决而已,请人家帮忙还要欠人家人情,后面的力量还是会相续的。求外面的力量来帮助我们解决困难,即使那个困难改变了,能保证以后永远没有困难吗?求佛菩萨来加被,为什么自己不做佛菩萨呢?不但自己不会有困难,还有能力帮助一切众生。这要从哪里下手?从根本下手――我们要学做佛菩萨,不是在求佛菩萨帮助我们而已。不能永远做为一个羔羊,一个等待救度帮助的人。人人可以成佛菩萨,我们要彻底的解决我们的痛苦烦恼生死之苦,唯一的办法就是厘清我们的知见,改造我们的行为,学习如何慈悲,如何与光明相应。内心里有了悲心慈爱关怀,有了清净心,自然贪嗔痴就不起,表面上看起来是在利他关怀别人,其实最大的受用成就者是自己。与人争斗相对,自己的内在一定会产生痛苦的作用。而关怀慈悲慈爱无私,产生的是心里的光明清净自在逍遥,所以表面上是在利他,最大的利益还是自己。大乘的六度其实就是从利他中去完成自我的提升和超越,这叫相依相缘,不是绝对的。别人有利益,你就一点都没有利益,那是不可能的。所以缘起法讲相依相缘,菩萨是缘苦众生,才有学习做菩萨的机会,表面上你在利益众生,其实众生同样在利益你。没有这些众生让你去行菩萨道,你又如何成为菩萨?这还是相依相缘的哦!万法都离不开缘起的法则。我们不能怨恨人间的不好不圆满,而是要在这个人间的不好不圆满中,如何运用这样的因缘去观察看清楚,把自己的问题能看清楚,能解决,甚至利用这样众生的苦,如何来超越它,如何来利益更多的人也能超越,学佛不是求庇佑,而是学你如何做为佛菩萨,这个观念很重要。

  “释尊是老师(所以称为‘本师’)那样,教导我们而已”。

  三归依中的“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本师就是我们的根本老师,像老师那样教导我们而已,而不是我今天信你,你就要解决我所有的事,我信你啦,你都不庇佑我,我今天还有困难还有痛苦,这是观念错误。我们归依佛陀,是因为佛是我们的老师,第一,他人格圆满,我们尊敬他;第二,他教导我们法,我们感恩他;第三,跟他学习,我们要效法他。因为这样,我们才皈依礼拜顶礼,而不是我今天拜佛,你就要庇佑;我发生了困难,是你没有庇佑我,我就不拜你了,这种观念是完全不对的。就像学校的老师或是大学教授,即使是他的学生,有的人会成就,有的人还是会失败,不能说,没有成就的就怪老师没有教好,所以最要紧的是自己。佛法给我们正见方法目标,我们自己要去学去实践,这个不能怪谁,不是老师的责任,而是自己要负责的。

  “所以出家弟子众,是以慈和严肃、朴质清净的形象,经常的出现于人间,负起启发、激励人心,向上向解脱的义务,称为‘法施’(依现代来说就是广义的社会教育)”。

  出家人因为受大家的供养,法的布施是一种回报,我们清净纯朴的形象带给众生欢喜恭敬,以这样的因缘来启发众生向上的心,也启发他们迈向解脱。这种法施,依现代来说就是广义的社会教育,这是出家人的部分。

  “在家弟子也一样的要有正见,正行,也有为人说法的,如质多长者”。

  《杂阿含经》上就谈到质多长者的智慧非常好,很多的出家弟子还要向他请法问法,所以并不是只有出家人能说法,在家人只要有正见,有体验,愿意把你的体验经验贡献给大众,同样可以说法。当然我们很多人都认为出家人才是法师,这只是因为从社会的流传中来看,出家人有一种代表性而已,佛法的源远流长靠著这个法脉的承传而不断,有代表性而已,但并不代表在家就不能说法。只要是四众弟子,我们的责任义务是一样的,为佛教,为众生,“不忍圣教衰,不忍众生苦”,四众弟子责任都是一样的。

  “在家众多修财物的施予,有悲田,那是慈善事业;有敬田,如供养父母、尊长、三宝;有‘种植园果故,林树荫清凉(这是印度炎热的好地方),桥船以济度,造作福德舍,穿井供渴乏,客舍供行旅’的,那是公共福利事业了。佛教有在家出家――四众弟子,而我国一般人,总以为佛教就是出家,误解出世为脱离人间。不知‘出世’是超胜世间,不是隐遁,也不是想远走他方”。

  出世的意思是在人间而不受人间束缚,在人间而不执著人间,是超胜超越的,而不是离开人间。一般人以为人间是污秽造恶的地方,我们看到外面的东西都会起贪爱,所以要避开它,到深山去修行,去诵经打坐。我曾经作比喻,如果我们里面的软体没有改变,即使把一个人隔绝了,他的思想也没有改变,一旦回到人间来,那个观念还是一样的。一个孩子生出来以后,就让他到深山去,不和外面接触,什么东西都供给他,吃住用都没有问题。他活到八十岁,都不会和人有争端,也不会有贪嗔烦恼,到他死的那一天会不会成就解脱?他没有污染,也没有造业,贪嗔的部分没有机会发作,但是痴的部分永远存在,贪嗔痴其实最严重的是什么?是痴啊!破无明(痴)需要正见,需要人间历练的,需要从世俗谛中去发觉第一义谛,而不是避开人间就可以解决,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佛制比丘‘常乞食’,不许在山林中过隐遁的生活,所以我在《佛在人间》中揭示了(子题)‘出家更接近了人间’,这不是局限于家庭本位者所能理解的”。

  佛陀的时代,大迦叶尊者喜欢修头陀行,喜欢在山林里过很清苦的日子。佛陀劝他回到僧众中来住,他不要,说已经习惯了。佛陀劝他没有接受;优婆离也是学戒的,他持戒精严,他也想去清净的地方独处闭关,佛陀就劝他,应该在僧众中住。佛陀的思想绝对不是叫你隐遁,而是叫你宁静、寂静,要我们在万法中,在一切事事物物中如何保持内心的宁静寂静,不是叫你隔绝、厌离。人与万法是无法隔开的,只要你想过日子,想活下去,你就非生活不可,不可能离开万法和人间的,如何厌离?“厌离”是厌离贪欲,不是厌离万法,是厌离我们与万法接触而产生的贪欲,如果把贪欲止息了,万法有什么过咎?万法对你有什么不好?比如说我在这里弘法,你们大家来护持,我要和你们隔绝吗?我要厌离大家吗?明白理解体会了法,就知道破除我们根尘触产生的一切相对,知道安住在哪里,就不会有问题了。而不是一定要厌离万法,与人间隔绝,谁和你有仇?一切万物与你有仇吗?内在没有正见没有得法,才会起贪嗔痴烦恼。如果明白了正见,内力产生了相应,与一切万法相触时不但没有妨碍,还会产生很大的助缘。我们的智慧悲心能凝聚更大的力量来做有意义的事,如何弘法来利益更多的未来际众生,这就是智慧的妙用,怎么还要厌离呢?人间没有绝对的善,也没有绝对的恶,在于你如何了解法而已,如何善于运用因缘而已。所以导师说出家更接近了人间,这是要你入世而不是逃避,但在入世中也不是家庭本位者那种观念,这个大家也要小心。如何产生更宽广的心胸,不要被一个小小的家庭本位束缚了,不但关怀我们的家庭,还要关怀社会和国家乃至整个地球,哪里只是个人呢!

  “人间佛教的人菩萨行,以释尊时代的佛法为本,在以原始佛教为小乘的一般人,也许会觉得离奇的”。

  这是误解小乘是不了义自了汉,觉得人间佛教不应该用自了的观念。

  “然佛法的究竟理想是解脱,而解脱心与利他的心行,是并不相碍的”。

  行菩萨道目的是在利益一切众生,“我生生世世来这个人间,为的是度众生,利益众生”。但要利益到什么程度?把他度到什么阶段叫度?叫他拜一拜、念念佛就度了吗?《金刚经》说令一切众生皆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这就是真正的目标,还是为了让他们解脱――无余涅槃,那是超越生死轮回的,这才是最后的目标。生生世世愿意来行菩萨道,是因为众生没有度尽,我的愿就不了,如此辛苦地度化众生,还是要度到众生没有苦,这个愿非常大。如果目标不是让每个众生解脱,哪里是真正的度化呢?他身体不好,给一点医药;经济困难,三点半跑不过去,先帮他一把,这样也是帮忙也是度。但这样能解决什么事情?所以我们要明白,真正的度化是在哪里?让你真的能解脱,这才是真正的究竟目的。千万不要说阿罗汉自了,他能自了,你能真正的了吗?不要因为挂着“大乘”两个字,以为自己就很伟大,其实你能“了”吗?所以我常讲,即使大乘菩萨生生世世再来还要有本钱实力的,不是凭嘴上说要来就能来,哪有这么简单!八地菩萨其实和阿罗汉是一样的,八地菩萨悟无生法忍,是见法性的,才能够真的自由自在的来来去去,才有这个资格,他的发心发愿力量是相当大。这还是建立在解脱道的基础上。八地菩萨的无生法忍和阿罗汉的见法性空寂是一样的,并没有不同,在法上一定是同样的发心,不同的是阿罗汉认为没事了,所作已办,不受后有。但菩萨不会说所作已办,他认为还有没有办的――众生还没了,差别在发心不同而已,不是所体会的法有不同,这一点要再三的谈。所以我们生生世世来行菩萨道还要有本钱――见法受用,你要知道生死如幻,就不怕了;知道涅槃也如幻,你也不入了。如果没有见法,你能安心自在吗?你真的能生生世世要来就来吗?这些都是问题,所以大乘小乘在基本上的法上是没有不同的,不要乱批评。

  导师说既然我们究竟的理想都在解脱上,那么解脱的心和利他的心并不相碍:一个解脱者会自私吗?如果自私,我不相信他是解脱者,一定还有我执在;如果解脱者真的没有自私,那么他关怀众生不是很平常的事?贪嗔痴烦恼没有了,内在必定是清净光明的,见到众生的苦难道会无动于衷吗?那是自然会反应的,所以解脱的心和利他的心本来就是一致的,并没有相碍。

  “虽受时代的局限,不能充分的表达佛的本怀,但决不能说只论解脱,而没有慈悲利他的”。

  佛陀时代,整个社会弥漫着悲观痛苦消极,在那样的时空背景中,重要的自然是让大家能解脱。而佛陀的本怀当然不是只有局限在这里,他只是在时空中不能不这样去应对那样的需求,而教大家怎么解脱,但不能因为他当时教大家解脱而认为他没有慈悲利他。佛陀悟道后,四十多年到涅槃为止,哪一天不是一样过著游化的生活?哪一天停止过弘法利益众生?本身就是慈悲利他,他的弟子也是一样。佛陀规定他的弟子们去游化,最好是一个人去一个地方,如果两个人合在一起就少了一个地方可以弘法,那四五个人在一起就更少地方可以弘法,他为什么规定两个人不要同行?目的就是希望能更宽广的去利益更多的人,。

  “举例说:佛的在家弟子须达多,好善乐施,被称为给孤独长者。梨师达多弟兄也是这样”。

  佛经里很多地方谈到祗树给孤独园,那就是给孤独长者布施给这些僧团住的。上《杂阿含经》时谈到他最后要涅槃时那一经,他自己也是见法证果的,在家弟子也能证果。

  “还有摩诃男为了保全同族,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

  释迦族被灭时,摩诃男去祈求对方,他说:我沉到水底去,在我浮起来以前这段时间内让我们城里的人跑。后来他跳到水里面把头发绑在石头上,让他不浮起来,自己就在那里死掉了,为的是多留下时间让整个城里的人可以逃命,因此救了很多人。那时是琉璃王来攻打灭释迦族,摩诃男就是当时的代理国王,是释迦族的人,他以牺牲自己的生命来救所有家族的人。导师是要让我们明白,即使是佛陀当时的在家弟子,都还有这一种慈悲利他的心,为了救度大家而自己愿意牺牲的 ,绝对不要以为佛陀当时教的只是小乘自了自利,并不是这样子的,这个观念大家要明白。

  导师举例这几位在家的菩萨们,像须达多、给孤独长者、梨师达多兄弟、摩诃男这几位当时所谓的长者,佛陀时代,这些居士大德证果的蛮多的。

  “这几位都是证圣果的,能说修解脱道的没有道德意识吗”?

  导师告诉我们,大乘不要与小乘相对而去批评小乘圣者,要了解真相,

  “佛世的出家比丘,身无长物,当然不可能做物质的布施,然如富楼那的甘冒生命的危险去教化粗犷的边民,能说没有忘我为人的悲心吗”?

  导师举出这一些例子,富楼那发心了,要到边地去度化那些比较野蛮的人,佛陀就问他:那个地区的人民非常野蛮,你去了如果人家找你麻烦,你怎么办?他说:他骂我但没有打我啊;佛陀问:如果他打你怎么办?他说:他还没有杀我;佛陀问:如果他们杀你怎么办?他说:那我省事啊,很多人因为听了法,对人间厌离了,自杀的也有,跳山崖的也有,那我呢,就省得麻烦。佛陀说:嗯,你可以去了,你有这样的决心,你可以弘法。所以富楼那就去了,在一个结夏安居的日子中,把那个地方建立了一个很好的共修道场,而让五百个人可以在那边共修共住。导师举例让我们明白,像富楼那都有这样为众生而忘躯的精神,怎么能说小乘是自了的呢?

  “比丘们为心解脱而精进修行,但每日去乞食,随缘说法。为什么要说法?经中曾不止一次的说到。如释尊某次去乞食,那位耕田的婆罗门,讥嫌释尊不种田(近于中国理学先生的观点,出家人是不劳而食)”。

  为什么要随缘说法?导师举例,有一次,佛陀也是去托钵乞食,到了一个婆罗门家里,那位婆罗门讽刺释尊,你们这一些比丘都是不劳而食,不种田,不事生产。以现在我们在批评修行人说米虫不肯工作而生活,就是这个观念。中国理学先生的观念也认为出家人是不劳而食的,不事生产。

  “释尊对他说:我也种田,就为他说以种田为譬喻的佛法。耕田婆罗门听了大为感动,要供养丰盛的饮食,释尊不接受,因为为人说法,是出于对人的关怀,希望别人能向善、向上、向解脱,而不是自己要得到什么(物质的利益)”。

  释尊的时代,他去托钵,如果人家愿意供养他,他就欢喜的接受,然后也为他们说法;如果你心里不是真正的愿意,甚至是相对的,他也会为你说法,但是说法以后,等你心悦诚服时要供养他,他是不接受的,很多次都是这样。佛陀这样的人,他的目的不是要得到你的利益,他是真的想帮你,想利益你,给你法,让你也能懂得法,如何改善自己而能解脱,他不是为了要得到你的饮食才为你说法。所以要明白,现在要供养一位出家人或一个僧团一个寺庙,如果存著三轮体空的心就是真正的供养,那是无条件的,才有真正的功德,;如果为某种利益的交换才供养,那就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有的人听到师父说法很高兴,包个红包给师父,其实真正的供养是在还没有听法以前,不是条件交换,不是因为师父对我好,我才对他好。供养是出于纯粹的恭敬三宝,出家人本来不赚钱,他是以法施来和众生结缘的。而我们在家人从事生产有收入,来供养出家人,是这样的相依相缘,出于明白恭敬而真正的种福田,不是利益交换。如果因为这个师父对我好,我就供养他一点,;他对我不喜欢,我就根本不理他,这样的供养其实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佛陀对于在说法以后才供养他的,他一律都不接受,他只是让你明白,为人说法是出于对人的关怀,希望别人能向上、向善、向解脱,不是自己要得到什么。

  “解脱的心行,决不是没有慈悲心行的”。

  解脱和慈悲不是两回事,解脱者自然会慈悲的,一个没有慈悲的人说自己已经解脱了,谁会相信?

  “释尊灭后,佛教在发展中,有的被称为小乘,虽是大乘行者的故意贬抑,有些也确乎远离了佛法的本意”。

  “小乘”两字有大乘佛法把它压贬的意味,但确实也有一些人自了而不关怀众生的,不可能所有人都是一致的。这是在佛陀灭后,佛法的发展,每一个出家人并不是一样的素质,每个人理念观念不会都一致的,所以在每个人心性还没有成就以前,自私自了的还是有。

  “如佛世的质多长者,与比丘大德们论到四种三昧(或作‘解脱’)――无量三昧,空三昧,无所有三昧,无相三昧”。

  《杂阿含经》里有记载,如果你们要了解详情可以看杂阿含经。

  “无量三昧是慈悲喜舍四无量心”。

  有人把四无量心的修法认为是大乘特有的,还以为不能解脱,其实这个观念也不正确:

  “慈是给人喜乐,悲是解除人的苦恼,喜是见人离苦得乐而欢喜,舍是怨亲平等:慈悲等是世间所说的道德意识了。但在离私我、离染爱――空于贪嗔痴来说,无量与空、无所有、无相三昧的智证解脱却是一致的,这是解脱心与道德心的不二”。

  导师更深入的去分析,让我们明白,一般把慈悲喜舍当作我们人间的道德意识而已,好像与解脱不相应的,其实不是这样。离私我、离染爱而空于贪嗔痴来说,这个无量三昧(慈悲喜舍)与空、无所有、无相三昧的智证解脱完全是一样的。简单的讲,如果还有我执贪爱贪嗔痴烦恼,那就没有真正懂得空,或是没有与无所有、无相、无量三昧相应。能作到真正的无量三昧、无所有、无相三昧,绝对要离私我、离染爱、离贪嗔痴才可能,所以这不是相对的,也不是矛盾的,应该是一致的。解脱心跟道德心还是同样不二的:如果在人间做慈善利他行为,能达到无量、无相、无所有这样的境界,这样的人一定同样的破了我、我所,没有破我、我所的人不可能进入无量、无相、无所有三昧,这就是与空相应的意思。我们在人间行善做慈济都很好,但要注意与法相应,与空相应,与无量的慈悲喜舍相应,才能真正解脱。如果在有为中,是为了功德好处而去布施慈济,所得的是有量的,也不可能与空相应而解脱,所以布施要懂得三轮体空无自性:第一,没有一个真正布施的我;第二,没有一个实在的受我布施的人;第三,没有实在布施的物品。什么叫空?没有不变的、本来就有的、不依靠其他因缘条件而独立存在的、实在的本体(自性、我),能布施的人、受布施的对象以及布施的物品都是缘起如幻的,不是永恒实在的。明白这点,对于能布施者、接受布施者、布施的东西你都不会执著了,这就叫三轮体空,这样的人才能真正的远离贪爱染著和贪嗔痴,所以布施一定要与空相应。六度以般若为导就是三轮体空的无住,般若就是空慧,前面的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都要与般若相应,才能成为波罗密――到彼岸解脱。如果没有空慧,不知道三轮体空,作的就是有为法,就像过去梁武帝,他说自己护僧、斋僧、建寺庙,度了很多人出家,他自己也会说法,问达摩有什么功德,达摩说:你没有功德。他这一下子就受不了。你执著在实有,内心是有染著的,并没有了解空义,他不懂无所得,这样得到的是福报福德。梁武帝是怎么死的?其实是人间最大的讽刺――饿死的!后来下面兵变,把他推翻了,结果他被囚禁起来饿死的。如果从人间的因缘果报来看,大家就不解啦,他做了这么多好事,度了这么多人,最后的下场竟然是饿死的,政权还被推翻。所以注意啊,我们要的是什么?不是有为的功德,要与法相应才能真正解脱。如果梁武帝与法相应,即使最后的下场是这样,也不会有痛苦烦恼,而是无怨无悔的, “求仁得仁”,还有什么后悔?但如果没有得法,他一定心里很不高兴:我做了这么多好事,最后下场竟是这样!内心不会自在的,所以得法很重要!我们在讲《杂阿含经》,讲到解脱的部分,解脱是身苦心不苦,人间的际遇不一定如想像得那么完美,但内心的自在宁静解脱,却不是一般人能了解的。如果没有无所得的空慧就会怨恨:我做那么多好事却没好报。其实你内心的执著自己不知道,你执著想要得好报,执著有一个实在的我在受报,那你能解脱吗?所以与空慧相应是如此的重要,原因就在这里。

  “但在(小乘)佛教中,无量三昧被解说为世俗的,也就是不能以此得解脱的”。

  大乘法一般强调修无量三昧的慈悲喜舍,但在小乘佛教中会受到批评,认为这不是解脱法,还是属于世俗的法。

  “又如戒,在律师们的心目中,是不可这样,不可那样,纯属法律的,制度的。有的不知‘毗尼是世界中实’,不知时地的适应,拘泥固执些烦琐事项,自以为这是持戒。然三学中戒‘尸罗’的本义,并不如此,如说:‘尸罗(此言性善)。好行善道,不自放逸,是名尸罗。或受戒行善,或不受戒行善,皆名尸罗’”;

  导师要让我们明白,过去有一些比较固执的,会认为从前所有的戒律规范都要一成不变,而不懂得时空变化,其适应性是不一样的。坦白讲,我们穿这个衣服就不对,这是中国式的,在印度当时是用一块布卷一卷,就像现在南传的样子。但在中国如果只穿那个,冬天不冻死才怪!时空不同,地理环境不同,就要有适当的适应性。穿的衣服不同,难道就代表法的不同吗?这只是外表形态,与我们内在对法的体认有什么妨碍呢?但那些固执的就不一样:以前是这样,现在就不能变。以前是赤脚的,现在也不能穿鞋子啦,那在冰天雪地里不穿鞋子,会怎么样呢?从前出家人不可能坐飞机轮船,如果现在也不能,那出国时是走过去呢,还是游过去?所以这个不是一成不变的。真正的尸罗是讲性善好,行善道不自放逸,这个叫戒,就是律的部分。现在叫自律自己,要懂得规范自己,懂得向善。

  “‘十善道为旧戒。……十善,有佛(出世)无佛(时)常有’(《大智度论》卷一三。四六)。尸罗,古人一向译作‘戒’,其实是‘好行善道,不自放逸’,也就是乐于为善,而又谨慎的防护(自己)恶行的德行”。

  戒的意义是在这里:有慈悲,喜欢帮助别人,行善道,防护自己不犯过不造恶,这个叫戒,而不是死的戒律规范。不是说,法律的规制一是一,二是二,什么都要照规矩来,什么都一成不变。其实戒是人类生而就有的十善道的根本,每个人的内心都有,只是如何把它阐扬发掘出来,心灵再恶的人还有子女亲情,他也会有爱心,所以没有百分之百全恶的人。只能把我们善性的这一边阐扬,慢慢修正不好的理念,

  “这是人类生而就有的,又因不断为善(离恶)而力量增强,所以解说为‘性善’,或解说为‘数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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