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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达摩到慧能的佛性思想(张文良)

  从达摩到慧能的佛性思想

  据传为达摩所作的《二入四行》的思想基础为般若空观,“理入”和“行入”说与中观派的二谛说可以相对应。而据《续高僧传》的“慧可传”等记载,《二入四行》的笔录者昙琳法师(又称林法师,曾与慧可一同传播达摩的禅法)恰恰是《胜鬘经》的讲习者[2]。而《胜鬘经》正是如来藏思想的根本经典之一。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在《二入四行》中存在着如来藏思想的要素。如在关于“理入”的说明中云:

  理入者,谓籍教悟宗,深信含生凡圣同一真性,但为客尘妄覆,不能显了。若也舍妄归真,凝住壁观,自他凡圣等一,坚住不移,更不随于文教,此即与理冥符,无有分别,寂然无为,名之理入[3]。

  其中的“含生凡圣同一真性”和“但为客尘妄覆,不能显了”,显然与佛教传统的“自性清净心”思想密切联系在一起,可以说是对人人具有佛性的另一种表述。自性清净心作为如来藏思想的核心概念早在《阿含经》中就已经出现,并作为大乘佛教的一个核心理念而存在。在大乘佛教中,般若空观与如来藏思想并不是截然对立的而是并行不悖的。《二入四行》中所反映的达摩及其弟子的如来藏思想应该是大乘佛教中“自性清净心”思想的自然延续。

  《楞伽师资记》的“慧可传”云:

  《十地经》云,众生身中有金刚佛性,犹如日轮。体明圆满,广大无边,只为五阴重云覆障,众生不见。若逢智风,飘荡五阴,重云灭尽,佛性圆照,焕然明净[4]。又云:

  若了心源清净,一切愿足,一切行满,一切皆办,不受后有。得此法身者,恒沙众中,莫过有一[5]。

  这里引用《十地经》的经文,将众生本有的佛性比喻为日轮,将妄念视为乌云。众生获得智慧,就可以灭尽妄念,使佛性焕然显现。不过值得注意的是,虽然众皆有生佛性,但真正能证得佛性、证得法身者却少之又少。“慧可传”的内容实际上反映《楞伽师资记》的作者净觉的思想,不能直接视为二祖慧可的思想。但至少在净觉心目中,慧可的禅法是与如来藏思想联系在一起的。

  根据《楞伽师资记》的记载,四祖道信和五祖弘忍皆依据《文殊说般若经》而行“一行三昧”,但在据传为五祖弘忍所作的《修心要论》[6]中有如下说法:

  日光不坏,只为云雾所覆。一切众生清净之心,亦复如是。只为举缘妄念诸见重云所覆。但能凝然守心,妄念不生,涅槃慧日,自然显现。故知自心本来清净[7]。

  既体知众生佛性本来清净,如云底日,但了然守真心,妄念云尽,惠日即现。何须更多学知见,归生死苦。一切义理,及三世之事,譬如磨镜,尘尽自然见性[8]。

  五祖弘忍的禅法的核心是“守心”,而此“心”是本来清净、不生不灭之“真心”、“净心”义即佛性。此佛性为妄念所覆,如乌云遮日,若能守真心,则妄念消除,自然见性,如乌云散尽,朗日当空。最后的比喻原出《楞伽经》[9],明镜譬喻本来清净之佛性,而尘埃譬喻妄念烦恼。这里出现的“磨镜”之喻与敦煌本《六祖坛经》中出现的著名的慧能、神秀的心偈有密切关系。只是《修心要论》的说法与慧能心偈的意境不同,而与神秀心偈的说法相接近。

  根据《坛经》所记载的开悟因缘,六祖慧能是闻《金刚经》的“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而开悟。但随着敦煌本《坛经》的出现,流行本《坛经》的权威性受到挑战,一般认为将《金刚经》视为从达摩到六祖代代相传的根本经典,是神会将其《金刚经》崇拜思想投射到慧能的传记和思想的结果,未必是历史事实。而慧能的思想特别是其佛性思想受到《涅槃经》的影响却是事实。慧能最初从隐遁生活中复出到广州法性寺听法,所听的内容即是印宗法师所讲的《涅槃经》,并由此引出著名的“风动、幡动”的故事。慧能并引用《涅槃经》的经文而发挥云:

  如高贵德王菩萨白佛言,犯四重禁,作五逆罪,及一阐提等,当断善根佛性否?佛言,善根有二:一者常,二者无常,佛性非常非无常,是故不断,名为不二。一者善,二者不善,佛性非善非不善,是名不二。蕴之与界,凡夫见二,智者了达其性无二,无二之性即是佛性[10]。

  即从空性的立场出发,将佛性视为超越常与无常、善与不善等相对诸相的绝对的存在,并由此出发强调一阐提亦有佛性。关于一阐提是否有佛性的问题,《涅槃经》诸品的说法是有区别的,可见关于这一问题,在印度佛教中就存在着巨大分歧。慧能从佛性的绝对性出发,强调佛性超越世俗的善与不善,进一步明确了众生悉有佛性的命题。佛性说可以说是慧能的“明心见性”说的重要理论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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